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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下,肖兰时就那么坐在长凳上看天,也不知看了多久。
一旁的肖观策又抿了口茶,试探问道:“肖月?考虑得怎么样了?”肖兰时没应。
“肖月?”他又唤了声。
一转头,肖兰时的目光有些呆滞,问:“怎么?”
见状,肖观策关切问道:“肖月……你……”他本想出口安慰“没事吧”,可转念一想,显得多余,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肖兰时凄楚一笑:“我再想想。”
肖观策立刻:“再想什么?如今是金麟台来问责不羡仙,就算他卫玄序暂时搪塞了过去,金麟台不达目的,断然不肯罢休。你在这个风口上,不如就先听家主的话,跟我暂且回元京,等躲避了这会儿后,再商议其他事,也为时不晚。”
肖兰时只是重复着:“我再想想。”
见状,肖观策也不再言语,低头看着手边的茶盏,黄昏的余晖打在他银色的软甲上,将上面的甲片照耀得闪着金光。
良久,肖兰时起了身。
肖观策连忙抬头问:“肖月?你做什么去?”
灿黄的落辉渲染在他的脊背,肖兰时没有回头。
“我再想想。”-
不羡仙里,狼藉中凄凄清清的一片。
宋烨居住的偏房里,此时被人推开了门窗,太阳细碎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去,把空中微小的灰尘扑得沸沸扬扬的。
宋烨的床上被他铺得整整齐齐,床上还放着两件叠好的衣衫,卫玄序认出来,那都是宋烨常穿常洗的那两件,现在再也用不到了。
他缓缓坐在床边,床褥坚硬得让他觉得好陌生。
当雷暴日后,年幼的他被宋烨领后来,开始自己一个人睡在清堂,总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后来宋烨就让他睡在自己的身边,把他那柄陪伴他几十年的长刀放在卫玄序的枕边,陪他。还信誓旦旦说,有七杀刀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我们的身。
于是在他的印象里,宋烨的床总是好软好大,好梦好睡。
接着,卫玄序的目光被床边的一把素琴引去了目光,他把那扇琴缓缓放在腿上,抬手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琴弦已经十分破损了,但勉强能够弹奏。
卫玄序的指尖在素琴上拨动了一下,灰尘混着阳光就那么清脆地抖出去。
卫玄序弹的曲儿叫《朝晖》,相传是远古时期的战歌,明明是激昂的曲调,却被他不由自主弹得越来越苦。
其实卫玄序本就是不擅琴音的,他学得慢,学得吃力,白天只是听先生讲一遍,晚上又不知私自下了多少工夫。与其说他的琴是先生教的,倒不如说是宋烨练出来的更恰当。
每一段旋律,每一个调子,甚至是每一个琴音,都是宋烨摒着卫玄序的手臂,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弹了千百遍的。
有许多瞬间,卫玄序身体本能地觉得,宋烨其实还站在他的身后,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挺直了他的脊背,笑着说“错了”、“不对”、“很好”、“继续”。砰!
突然,一根琴弦实在承受不住,猛然在卫玄序面前崩断。
他像只猛然遇到野虎的林中鹿,猝然被惊了一跳。
琴弦上的余颤还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抖,旋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看着断口,眼里的坚冰都尽数划开,里头是一层叠了一层的悲伤。
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所有人都是要走的。
怎么还会这样难过?
忽然,一个被阳光拉长的影子从门口迈上来。
卫玄序缓缓转头望过去,四目相对,肖兰时也苦涩地望着他。
那一刻,卫玄序的心像是被人猛然捏紧,他所有的理智在此刻——见到肖兰时的此刻——尽数崩断。
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看到黑暗中唯一的光。
卫玄序不顾一切地将肖兰时拥入怀里,轻声问了一遍又一遍:“你去哪儿了……?”
猝不及防的怀抱惊得肖兰时浑身一僵,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卫玄序衣裳上是冷的,身上有一股松木香混着其他的怪味儿,肖兰时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那该是刑台上未散的血腥味。
这味道刺鼻、难忍、甚至让肖兰时本能地觉得恶心、干呕,可是肖兰时推不开他。过了许多年以后他才想清楚,其实是他根本不想推开他。
在那瞬间,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怀抱里,爱、恨、怨、怒……所有的情绪都被卫玄序的体温熬煮成了一把刀,刀刀刺向肖兰时的心窝。他好痛苦。
良久,肖兰时低垂着眸子,在他耳边说:“你去死吧,行吗?”
卫玄序的眼底微微一颤,睫羽也跟着抖。他的话就像是一根针,猛地刺进卫玄序的胸膛,一股窒息感爬满他的胸腔,他几乎喘不开气来。
两息后,卫玄序眼睛里的冰花又开始重新织起。
他推开肖兰时:“怎么?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肖兰时苦涩地望着他:“为什么不愿意走?一定要守着你这座空荡荡的塔楼吗?”
“听人说,肖观策前进萧关,去找你了,是么?”
肖兰时望进去他的眼睛,嘲笑道:“大伯非死不可吗?”
“肖家的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