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黑工与鸦片

这是个颇会做生意的老板，他精明就精明在会招揽不花钱的员工。

先是在招工时开出高出很多倍的工资，又专门招收少数族裔的工人，还提供吃住。但条件有些苛刻：不接收团队入伙，只接收独狼，没有休息，工资以年结算。而合同一签就是五年、十年，中途不能退出，否则就以违约为由索取大额的违约金。

很多人会对此不屑于顾，但也有几个为了钱不顾一切。但只要签了合同，这沉重的枷锁就扣在了他的身上。

一开始是正常的培训，入职，那时候的工作强度是正常的，虽然没有休息，但总会放人出来买些东西，相对还算是自由。但之后就不一样了，屠宰场会设置一些比较难完成的指标，倒不会完不成，但要想完成那一定会是连续数周甚至几個月的熬夜加班中拼死拼活地干才能弄完。经此以往，人在一年之中会苦不堪言，但真的为了高昂的工资，他们也会拼命干完一年。

一年之后，工资会照常发，但那时工人发现自己已经出不去了，他们可以休息，但永远别想离开。除非你把刚刚到手的那些钱全部吐出来。

因为这些人是少数族裔，又大多独来独往，就算有一两个朋友，但几个月不曾见面之后，感情也会淡漠下来。这个时候就算发现人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来管。他们内部又是皮肤、身份、信仰、生活习惯都不相同的人种，不管是外部还是内部，都不会掀起多少波澜。

再说了，这个老板也很精明地从未造成过伤亡事故，而且当他手下的黑工实在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是扣钱放人，也不会强压着不让人走。他口口声声说的一万美金的赔偿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把那些胆怯的外乡人吓住的手段而已。

再加上这些黑工连续几年给老板带来的大量利润让他能扩大生产规模，招收正常的工人和翻了两倍的守卫，因此这么些年下来也没人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直到一个多事的监工和一个缺牛倌的牧场主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

“一万美金？你快别开玩笑了，你把州长叫过来，看他能不能给你拿出来一万美金。你看看把你这几间小破房子卖了它值不值一万美金。现实一些先生，钱不是这样赚的。”肖恩这半年可谓见多识广，在生死线上几番来回的他已经算是颇有胆色，区区恫吓可吓不住肖恩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看起来像是个文明人，和他们这些落后的未开化的人似乎有些不同。所以我要和你说说其中的道理。庞·阿诺，这里的老板。”屠宰场的主人还未露面，一把双管猎枪猎枪先从门口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条长满棕色绒毛的粗壮胳膊。

门轰然洞开，一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的男人踢开了房门，他有着一张宽大的如同门板一样的前胸，肚子被背带裤紧紧地勒着，好像没有了背带裤的束缚，那浑圆的肚子就要直接滚下来似的。他的脑袋像是幼童粗劣的简笔画，眼睛是圆的，鼻子是圆的，嘴也是圆的，在鼻子和嘴上长满了红色的胡子。

胡子没有章法的爬满了整个脸颊，从未梳理过的胡子上沾满了酒水和汤汁，黏糊糊的一绺一绺结在一起，那简笔画还忘记给他画脖子了，脑袋直接插在了胸腔上面，显得又凶又傻。总让肖恩以为进来的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婆罗洲红毛大猩猩。

“肖恩·李，如你所见，一个牧场主。你请说，老板，我听着呢。”肖恩打量着屠宰场的老板，要听听他的高见。

“好吧，你似乎是来找周的，我这里只有一个华人，那就是周。周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我教会了他如何宰杀牲口，如何处理内脏，这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周在这方面就像个从未干过活的蠢小子，这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今他学会了，能独当一面了，一个人能顶的上一打人，你却要将他带走。如果不是我知道附近没有华人开的屠宰场，我都会怀疑是有人来砸我的场子了。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培养出一个，你们给带走一个，我这个屠宰场还开不开了？何况我们签署了合同，合同内容是跟他讲过的，我负责将他们教会，并提供吃住，我给他们开的是300美金的年薪，这个价格甚至要比一些牧场主一年赚的都多了，这些我都办到了.

反而是周要违反合同，要离开我这个厂子，他走了，我的流水线就少人，我的出货量就会受影响。他这样的角色要重新培养，培养就意味着重新投入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为了挽回我的损失，是不是应该跟他要损失费？

要走也可以，你去找一个能顶了他的活的人，能跟他干的一样的人，那我会叫来一支乐队来欢送他，好吗？”

庞·阿诺这个直立行走的红毛猩猩口才了得，一番歪理让肖恩也自叹不如。他一个穿越过来的经受过无数资本话术洗礼的现代人，在这个年代里竟然挑不出任何毛病，这才是最可怕的。

屠宰场老板说的全是混账话，人是自由的，不是机器和零件，不能用生产价值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更不能以此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是如今，整个亚美利加全是这样的说辞。

工人还未觉醒，铁拳还未铸造，他们受尽欺压，连法律都不能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