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十七章 莫若相离(三)
当于解开了束缚,可以肆意施展诡谲身法,身没长翅膀,但浑身带着一股阴森鬼气,竟然能够托起它自己凭空飞行。近乎无视重力惯性,往来倏忽如电如幻,加小而伶俐的身形,应飞扬纵然追击,却是招招落空。
而鬼婴偶一反击,皆是从ChéngRén无法攻到的角度攻来,一击不中就迅疾而退,体形的差距,让应飞扬的巧妙剑招都失了意义,唯有借助“快”、“准”二字与它纠缠,纵然没了无穷无尽的鬼力,鬼婴却依然难缠,应飞扬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勉力拖住他,不让他再攻击张润宁。
此时,张润宁虽在左飞樱帮助下止住了血,却是发出狠意,粗犷面狰狞道:“区区鬼物,也敢造次,当本天师奈何不得你?”随后又道:“左师妹,借些功力与我!”
祖天师张道陵以夜降八百厉鬼而扬名,如今张润宁却被鬼婴抓伤,对张润宁来说,简直是“累世打鸟,到他这代却被大雁啄了眼”,正是奇耻大辱。加先前被地狱道俘虏拷问的怨愤,此时一股脑爆发而出。
左飞樱知晓龙虎山捉鬼法门的厉害,毫不迟疑的赞掌给他,张润宁接纳纯正的道门术力,口中喝道:“通明三界路,照彻北幽宫,吾奉天师令,踏破九幽门,现!”字字如雷,字音震荡牵动张润宁全身,随后一尊方印从他眉心浮现。
洁白玉印悬空而起,九龙幻影绕印飞翔,带来重如泰山峻岳的威压,正是茅山传派至宝,掌门人之象征——天师印!
小小一方玉印,却带来重如弥须,巍峨无边,盖压十方世界的庞然威压。应飞扬顿觉身子如灌铅一般沉重,险些跪倒在地,原本头残留的天师印力也找到归路一般投向印中。
而身为恶鬼的鬼婴对曾经镇压无数鬼物的天师印本能抗拒,所受压力更胜应飞扬百倍,浮在天的方印发出道门清圣之气,鬼婴漂浮在半空的身形顿时如受压迫一般狠狠砸落在地,直砸出一个深坑。
但鬼婴也激起了凶性,挣扎而起,两双小手托天,一股比之浓墨汁还要浓郁的黑气澎湃汹涌而出,伴随着千百声凄厉至极的尖利哀号,无边的鬼气包含着一个个呼嚎鬼魂,或是美艳诡异,或是阴森可怖,或是丑陋不堪,有些已经变成了森森的白骨,有些腐朽干瘪,还沾着腐朽发黑的烂肉以及一丝一缕的头发,有些却似乎是刚死不久面容扭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有兽。最后被杂糅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狠狠撞向天方印。
若单论鬼气,鬼婴纵然脐带断了,没有来自母体源源不断的补充,但只自身积蓄的鬼气亦是非凡,此时将全身鬼气一并打出,便是赌注胜负。
却见“砰”的一声,鬼气在清圣道光下如积雪般消融,但如泰山压顶般雄沉的天师印也微微一倾,而这一瞬间,天师印压力顿轻,鬼婴如蝙蝠一般飞射而出,逃出清圣道光笼罩范围,张开森森牙齿直咬向张润宁的咽喉。
张润宁和左飞樱此时同催天师印,皆无从防备,眼看喉咙要暴露在尖牙之下,却听一声爆喝,“给我回去!”
应飞扬横挡在前,单臂探出一把按住鬼婴的小脸,把它狠狠掼在地,再度回归天师印笼罩下。
鬼婴牙齿狠狠咬住应飞扬的手掌,钻心的痛苦传来,应飞扬忍不住面容扭曲的惨嚎着,但赤红的双眼却狠狠盯着鬼婴,仗着自己所使的是假身,任鬼婴如何噬咬都死死不撒手。
鬼婴拼命挣扎,但在天师印压迫之下只是徒劳无功,清圣道辉照射而下,鬼婴身鬼气像蛇一般畏惧的四散,最后呜咽着湮灭,
而道光照在鬼婴身便如热水浇下,伴随“吱——吱——”的蒸腾之声,鬼婴身那无数张着小脸的肉瘤齐声哭叫,哭声皆传入应飞扬耳中,那撕扯灵魂的声波几乎让应飞扬灵体分离,但应飞扬仍忍着灵魂被拉扯的痛苦狠狠按住鬼婴,终于鬼婴身肉瘤先是烫熟了一般赤红,之后慢慢融化,结出了鲜红的血痂。
应飞扬渐渐感觉,手下摁着的鬼婴身那阴冷戾气渐渐被消散,而换做了一种生死相融、参合天地的玄异之气。与这气息相接触,竟另应飞扬也倍感舒泰,好似手痛楚都消失。
“好个少天师,是用了以死转生之术!”应飞扬恍然察觉,鬼婴虽是至邪至阴之物,但核心却是一股还未全泯的生机孕育出来,所谓阴尽阳来,死极反生这就是造化的神奇之处。
正如万尸冢、千头坑、百骨洞这些藏尸地中,往往会会结出些医死人,肉白骨的奇花异草,又像毒性至强的五步蛇,周遭千步必有解毒的良药,这便是天地规则,生死之变的玄异之处。
鬼婴凶戾异常,以张润宁实力就算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轻易用天师印镇压得住它,所以便换了个方法,天师印是道门至宝,拥有巧转阴阳的妙用,张润宁便借助阴极阳现,向死反生之理,将鬼婴身的死败鬼气转化为生气。
应飞扬感觉鬼婴的挣扎越来越小,过了不知多久,鬼婴身的血痂裂开,慢慢剥落,恐怖的肉瘤已消失不见,露出婴儿光洁白嫩的肌肤,除却仍是带着死灰之色,不像其他婴儿那般白里透红,其他方面,论样貌,已与寻常婴儿无两样了。
应飞扬缓缓松开手,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
鬼婴虽仍是鬼,但身那天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