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胸腔内的烈火比任何类似于愤怒、痛苦、不甘的情绪都来得更加猛烈。
自从将人气视作维持生命的最重要因素开始,加茂伊吹已经很少感到如此畅快。
如果将加茂伊吹的人生分为明暗两条线索,他投入精力最多的暗线是想方设法提高人气、尽力拥抱自由,展现给读者的明线则是复仇、然后活出逆天改命的精彩人生。
羂索此人就像是那条真正属于加茂伊吹的明线之路的终点,他过早地出现在加茂伊吹还没能完全做好准备的时间点中,反倒点出了一个一直被加茂伊吹忽略的事实。
——当他耗尽心力只为使读者眼中的每个行为都显得合理之时,他已经忘了,作为作品中当之无愧的人气第四、漫画界的现象级黑马角色,他或许也有任性一些的资格。
于是,加茂伊吹站定脚步,他以一种坦然的、轻松的、直截了当的语气询问:“羂索,割断我右腿的人是不是你?”
“即便是堂堂伊吹少爷,说话也要讲证据——尽管若是你认定,你完全可以凭一人之言判我以极刑……”男人起身,微笑着如此回答,甚至有余裕朝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两人挥手。
“但你我都知道,审判者另有其人,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当然也不会死在今天。”
尽管这是个叫人恼怒的说法,但加茂伊吹不得不承认,羂索说得没错。
加茂伊吹当然可以即刻出手杀死羂索,但在真正处决对方之前,他必须考虑对方在主线中的重要程度与人气排名,才能尽可能规避世界因剧情变动过大而走向崩坏的结局。
若是一步走错,即便加茂伊吹亲手砍下了羂索的头颅,最终也反倒可能害了自己,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他定定地看了羂索一眼,没像对方预想中的那样显出压力极大的模样,而是轻快地笑笑,说道:“你怕什么,我说要杀你,又不会真的杀你,今天验罪,来日执行,都是一样的。”
“既然你知道‘上方’的事情——”
加茂伊吹含蓄地试探着羂索那股自信的来源,尚且无法确定对方口中的“审判者”是否指人气,便放话:“再来多少个十年,我都等得起。”
“你管那叫‘上方’吗?”男人笑道,“不过是群自以为是的蝼蚁,而你的存在,正是我敲响反攻战鼓的第一锤。”
加茂伊吹心中一跳。
他直觉羂索真的知道神明世界的存在,但一贯的谨慎与小心使他又将“上方”一词代入当今腐朽不堪的咒术界高层、尤其是总监部,倒也没觉得对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笑够了,羂索问:“关于我为什么独独朝你下手,你没有哪怕一句话想问吗?”
“你看起来很想说说害人的心路历程,但至少现在,我不感兴趣。”加茂伊吹平静到不自觉流露出种不屑一顾的情绪,他说,“如果你真的有在持续关注我的成长,就该明白——”
“我坚信自己无辜,就不会一味反思自己。”
加茂伊吹因平日里温和有礼的性格而显得清秀俊朗的脸上,
此时挂着张扬又肆意的笑容,
表现出强烈的反叛精神,与寻常的形象堪称天差地别。
尽管嘴角还有晕染开的大片血迹,他的气势也丝毫未减,反倒更有股不要命似的疯劲。
加茂伊吹用一句总结断绝了对方想要议和的全部可能:“羂索,该死的人从来都是你。”
羂索额头上的缝合痕实在太过显眼,加茂伊吹将很多零散的线索串联到了一起。
比如说,加茂伊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羂索。
早在于意大利施展因幡白门之时,加茂伊吹就与两面宿傩一同见到了一位带有相同缝合痕迹的女人,想必那就是羂索当时所附身的宿主。
两面宿傩显然知道加茂伊吹与羂索之间的恩怨。
于是在前者的实力还远不足以战胜仇敌之前,为了能更好地利用因幡白门的力量,诅咒之王甚至好心提醒少年关门,这才避免又一场血腥事件发生。
再比如说,加茂伊吹应当并非从迪亚波罗口中才第一次听说了羂索的存在。
数年前,他为加茂宪纪取名被驳之后,曾前往藏书库寻找与加茂宪伦有关的资料,不切实际地希望至少能从幼弟的姓名中找到一点家人的爱意与期待。
但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加茂拓真以家族污点的名字为庶子命名是出于正当理由。
在加茂家为数不多提及到加茂宪伦的纸质卷宗中,加茂伊吹拼凑出一条信息:
这个一心研究咒灵与人类融合的邪恶咒术师原本只是个普通青年,但自打有一日于任务中伤及大脑后,行为举止就开始显得离经叛道,甚至创造出了咒胎九相图这种邪物。
虽说资料对加茂宪伦的外貌描写很少,可在加茂伊吹的不懈努力中,他还是找到了那次重伤带给加茂宪伦的负面影响。
——例如额头上那条使他直接破相的缝合痕迹。
加茂伊吹八岁时的推论果然没错。
百年前便存活于世的强大咒灵、加茂族内实力强劲却别有用心的旁支——如果说符合少量线索只是巧合,那加茂伊吹在今日想通一切后就能够完全确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