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张氏?”
顾诚拿不准:“我只远远见过张氏一面,也不敢确定,不过只有她一人,不见张侍郎和仆人,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可看凌言的样子,凌说似乎还活着。
只是让顾正臣有些疑惑的是,杨宪死于洪武三年,据野史记载,杨宪死了没多久,凌说就跟着一起去喝孟婆汤了。
顾正臣一看凌言的神情就知事情办妥,寒暄着,下船的人无不感激凌巡检与顾正臣,纷纷行礼道谢。
凌言见周围没人,低声说:“若顾兄在京师遇到无法解决之麻烦,可以找我堂兄,他名凌说,是一名监察御史。”
“那岂不是有麻烦?”
“马呢?”
凌言敬佩地退后一步,肃然拱手:“顾兄清廉如镜,谋略周密,他日定能登堂入室,凌某先行恭贺!”
梁家俊嘴角一抽。
梁家俊心有余悸。
顾正臣微微皱眉,这就是梁家俊的缺陷吗?
凌言看着上岸的顾正臣,笑着迎上前,还不忘踢弓兵一脚,没点眼力劲,不知道帮忙抬东西啊。
宿迁知县激动不已,盛赞凌巡检有“大义”。
顾正臣看向梁家俊。
顾正臣看了看远处的芦苇荡,凝重地说:“你现在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应该尽快离开。”
观山望水,对于地方官是必做之事。
就凌巡检等人的箭术,谁做人质谁先死啊……
这四大恶犬便是:杨宪、凌说、高见贤、夏煜!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凌言瞪大双眼,我里个娘,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这不是显耀见识,而是在教导顾正臣观山望水之术。
宿迁,是水路要冲,远比夏村、台庄等地兴盛,停泊船只众多,过往行商难计。
梁家俊兴致很高,指着宿迁城的城墙:“此乃是东周时期钟吾国都城之地,只可惜小国寡民,为孙武、伍子胥所灭。”
顾诚看着顾正臣没说话。
凌言收起银两:“我这就带人返回台庄。”
顾正臣倒了一杯酒,递给梁家俊:“船舱空间狭长,不利进退腾挪,人也较多,不利争斗。若早早让凌巡检等现身,你认为他们七人,能是响马贼的对手吗?”
顾正臣明白凌言的担忧,开口道:“凌兄,船上发生的事迟早会传开,宿迁、淮安府一定会知晓。”
梁家俊对山川地理似是知晓颇多,滔滔不绝:“楚霸王故土,人杰地灵。此地北有峒峿山,南有大河泗水,东南睢水,西北骆马湖……”
官场之上,人脉极是重要。
想起来了!
他们是响马贼,不是水贼。
这个名字很熟,似在哪里见过。
顾正臣微微点头,想到什么,开口道:“说起钟吾国之名,世人少知。但若说起楚霸王与美人虞姬,怕是无人不晓。”
地方上有什么山,有什么水湖,山在何处,水往哪流,夏水涨几分,冬河落几分,事关民生治理。
顾正臣淡然一笑。
“什么马——呃……”
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落得一个“以邻为壑”的罪名,淮安府一怒之下,说山东兄弟不仗义,不积极打响马,全赶我们家来了……
顾正臣凝眸:“凌说?”
顾诚敲门喊道。
这话可不是顾正臣说的,是老朱亲口所言,所谓“惟此数人,譬如恶犬,则人怕”。
“啊?”
“进来说。”
凌言脸色难看起来,很是担忧。
难道说野史误我?
顾正臣送别凌言,再三叮嘱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自己,和监察御史、检校这些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一件好事。
住入客栈,点了些酒菜。
梁家俊有些忧虑:“去看看吧,若真是她,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顾正臣微微点头,起身走了出去,梁家俊等人也跟了上来。
顾诚带路,门口已不见那妇人,询人问过,追至一处巷道,顾正臣猛地停下脚步,只见不远处,蹲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污垢和灰尘的年轻女子,身旁只有一个寒酸的破碗。
女子看清来人,泪水夺眶而出,似受尽无数委屈。泪水滑落,刻出两道鲜明的泪痕,伴随着低不可闻地声音:“顾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