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是极。”
“李先生。”
梁贞咬牙切齿,太子啊,你这都请的什么人,就一吃货,邀他来这里作甚,不是破坏气氛吗?
“太子殿下,我并没有什么好的治国之道。”
顾正臣微微点头:“决定王朝之兴衰,社稷之存亡的,是德政吗?不是!是刑罚吗?也不是。无论宽松还是严苛,都非是决定王朝国祚的关键。依我之见,大明的治国之道,就两个字:吃饭!”
朱标看向顾正臣,严肃地开口:“继续说。”
无论是太子宾客还是太子谕德,皆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唯有众人拿不准深浅与背景的顾正臣,吃吃喝喝,重复着在理,是极,佩服……
顾正臣看向众人,直言道:“你们诸位的治国之论皆是字字珠玑,令人敬佩。只是我有点不同的看法,治国的目的是什么?是国泰民安,是盛世宏图,还是基业永存?治国一道,是宽,是严,是刑,是德,在我看来,并无太大关系!”
可转眼之间。
顾正臣看向梁贞,冷冷地说:“我坐在这里的资格,不是我拥有的,而是太子殿下给的。梁宾客似乎认为,你能在此处,全靠你的能力与学识?”
李希颜紧锁眉头,看了看朱标阴沉的脸色,开口制止众人:“身为东宫宾客,太子谕德,连听完他人说话的心气、修养、耐性都没有了吗?都给我坐回去!”
众人纷纷称赞。
朱标拉了下衣襟,认真地看向顾正臣。
梁贞顿时笑出声来:“呵,听听,这算什么说辞,太子殿下,如此之人,岂能坐在东宫中秋宴会之上,当叉出去!”
到那时,东宫属官将会成为朝廷重臣。
卢德明啧啧两声:“治国之道,岂是如此粗鄙,顾先生若不懂什么是治国,就不要谈论,也省得徒增笑资。”
朱标止住了众人的聒噪,皱眉问。
梁贞看着自顾自吃东西,毫无教养的顾正臣:“顾先生以为王宾客所言如何?”
难题?
“翻遍史书,诸位应看到,历朝历代之中,没有百姓参与的造反,成不了气候。而迫使百姓造反的根源,就是没饭吃!百姓不会在意君主采取的是宽仁还是严苛之策,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安稳过日子。只要让他们有饭吃,他们就认为皇帝是圣明的君主,是仁慈的君主!”
大明,就是一群吃不起饭的人,带着一群赤贫的百姓,掀翻的元朝,开出来的新天地!
此人到底是谁?
顾正臣起身,对朱标轻施一礼,走至中庭之中,正色道:“我说了,我没什么好的治国之道。只是受太子邀请而来,又坐于太子之右,若不说个一二,你们质疑我的学问无所谓,若是质疑太子的眼光,倒是我的罪过。既如此,那我就说几句吧。”
噗!
梁贞再次笑出声来,忍不住讥笑:“吃饭,哈哈,可笑至极。敢问顾先生,谁让你吃不起饭了?”
每个读书人都对盛世有着自己的理解,也有着自己的政治主张与渴望,何况这种畅谈事关每个人在太子心中的印象,日后太子登基,必会选择与他心思契合的理念治国。
李希颜不言,目光盯在顾正臣脸上。
朱标深以为然。
顾正臣坦然直言。
李希颜瞳孔微微一凝,在众人的讽刺声中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朱标肃然起身,微微点头。
朱标不得不承认,老百姓似乎被出卖了。
除了最初跟着老爹打天下的人成为了新的贵族,吃得饱饭之外,还有无数人没有饭吃。而新贵族之所以吃饱饭,是因为他们拿的是百姓家的粮食。
不对,贵族不就应该欺压百姓,百姓不就应该供养贵族吗?
又不对,若是如此,大明和元朝又有什么区别?
皇室、勋贵、官员都在吃百姓,百姓在啃土地,若土地里啃不出来粮食,百姓就没饭吃,他们没饭吃,皇室、勋贵、官员也没饭吃,煎迫,搜刮,拿走百姓的一切……
这,这不就是元末的前车之辙?
在这一刻,朱标的认知发生了碰撞,有了疑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