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房,位于县衙西侧,是一四面砖墙围合而成的方形院落。
顾正臣走至狱房门口。
一扇红色双开大门映入眼帘,大门上方留有黑色“狱房”二字,而在“狱”与“房”中间位置,镶有一个张着獠牙的兽头,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狴犴吧?”
顾正臣看着似虎非虎的兽头,对迎上前的狱卒陈九二问。
陈九二连连点头,小心地回道:“县尊,确实是狴犴。”
据传龙生九子,狴犴便是其中之一,其生性威猛,爱仗义执言、打抱不平,而且能明察秋毫、公正公平。
县衙中往往会借狴犴作为牢狱的象征,以此来警示和威震。
“开门吧。”
顾正臣下令。
陈九二找到典史陈忠,急切地说:“陈典史,县尊去了狱房,就在女监外。”
顾正臣厉声呵斥:“你知道!没有人不清楚对抗官府的下场!”
顾正臣沉声,不容拒绝。
周洪脸色很是难看,关上门上了锁,连忙请罪:“都怪我忘记说了,这个人是个疯婆娘,让县尊受惊了。”
顾正臣走近妇人,俯身说道:“我知道,句容有手,想要遮天。你告诉他,句容的天,是我顾正臣顾知县!我在这里,天是青、是蓝、是黑,我说了算!”
顾正臣笑了笑,目光幽冷,开口道:“刑狱者死生所系,实惟重事。事理狱平,不致冤抑,是朝廷所命。既然本官来了,自然需要亲自过问,将门打开。”
周洪无奈,只好止步。
陈九二有些犹豫,脸露难色。
顾正臣走到女监房外,看向陈九二:“开门。”
顾正臣回头看了看牢房,冷笑一声:“不过是二十囚牢,八个囚犯,还能遗漏一人,还真是办事认真啊。”
“让他来!”
可不是,这个人身上有禽兽,那这个被掐的人,额,这不就是个下人!
“只要门还在,总还是关得上,对吧,周狱头?”
顾正臣暗暗心惊,自己这个外来户,还真是举步维艰,连一个小小的狱头都不好使唤。
“可受伤的不是知县。”
“你,你这是冤枉我!”
周洪歪了歪脖子,脸上的横肉晃动。
“我,我没有想谋杀你。”
顾正臣眉头微抬,见牢门打开,侧头看向顾诚,使了个眼色。
顾正臣退后一步:“你记住了,我给你三日,三日之后我会提审你,如果你有话想说,我给你做主。如果你无话可说,那就多想想——是谁让你赌上命来做这件事的吧。”
句容又不是蛮荒之地,为何这里的囚犯如此野蛮,竟还敢公然动手!
妇人被抓着,再无法挣脱。
顾正臣微微皱眉:“在供报时,刑房不曾提到有女监,为何隐瞒?”
妇人脸色惨淡:“我——我不知道……”
昨晚上是鸿门宴,美人计,顺便还留了一手,借女监之手行威胁之事!
“县尊,再往前走,就是女监了。”
周洪嘴角微动,还真是成事不足!
即使顾正臣被女监给掐死在这里,句容也可以向朝廷奏报事发突然,都怪顾知县没有在大堂上提审,而是亲自跑到狱房内查看,狱卒也有没看管好的责任,但这只是一起安全事故,一定整改……
陈九二连称不敢,拿钥匙打开门。
陈九二见顾正臣张望,并不了解情况,便介绍道:“县尊,这右手边三间房,那个开有小窗户的是刑讯房,剩下两间,则是禁房,暂时关押涉案之人,那里则是牢房。”
顾正臣并不退让。
顾正臣放慢脚步。
该死的,监牢里的光线不太好,没看清楚!
如果掘的是王府将军、夫人、乡君、及历代名臣、先贤等坟墓,要判去充军,如果顺手拿了点东西,会被砍头。
刑房报供了一大堆,唯独没说此人,是想着自己疏忽,不管不提,任由其老死在这里吗?
顾正臣看着妇人,应有四十余岁,颇是有力,平日里应该做的是气力活,见妇人不安地蜷缩在角落里,便开口说:“按《律令》,凡民谋杀知县者,已行者,杖一百,流两千里,已伤者,绞。”
顾正臣冷冷地看着妇人:“这种事,可一不可二,你已经失去再动手的机会了,找来枷锁镣铐,给她戴上。”
地头蛇,强横啊。
顾正臣凝眸,盯着陈九二:“怎么,本官让你开个狱房还有难处了,莫不是,还要请陈典史过来?”
陈九二提醒道。
顾正臣抬脚,走入脏乱,空气浑浊的监房,对想要跟进来的周洪说:“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陈九二连忙说:“有一妇人。”
顾诚被挤压到墙壁上,瞪大眼珠子,呼吸不畅。
顾正臣边走边问。
妇人不敢说话。
陈九二连忙上前抓起妇人,可妇人力气有些大,似有巨大仇恨一般,用力掐着顾诚不放。
“她犯了什么罪被关在此处?”
若掘的是百姓家的坟,就一般规定办。
妇人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