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后,顾正臣坐着,身体微向前倾。
桌案前,郭宝宝站着,胸口挤压桌案边缘,一双眼透着精明。
“回头是岸?”
顾正臣看着郭宝宝,眼神开始不那么坚定。
郭宝宝见顾正臣如此,淡然一笑:“县尊这么年轻,未来可期。若折损在这小小句容,实属不智。”
顾正臣手不知何处安放,起来又坐下,满脸愁云:“本官可没犯什么过错,也没得罪什么人。”
郭宝宝呵呵退后一步,冷冷地说:“你犯错有三!其一,你坏了县衙的规矩,征调徭役月给粮一斗,百姓饿不死,官吏也有饭吃,可你呢?你喂饱了百姓,那胥吏吃什么,衙役吃什么?”
“这也算错?”
顾正臣咬牙。
郭宝宝甩动袖子,走动两步:“县尊,人不能活成独夫啊!你坐在这个位置,就需要为大家着想,坏了规矩,砸了所有人的饭碗,还不叫错?”
如玘皱眉。
此时的甘露寺还没重建,哪怕是后来重建,也没人动地宫。那里的宝贝直至后世才被挖掘出来,没道理现在不在那里。
顾正臣凝眸,心头一惊。
大宏引顾正臣到了崇明寺后院,入禅房通报。
顾正臣看着离去的郭宝宝,瞥了一眼桌案旁边的卷宗。
自己这还没开始正式调查,不过只是传唤贺庄的郭杰、郭宁、郭梁三人,他们就如此慌张,急匆匆派了说客!
利诱,威胁,好一场戏码!
只是,郭家之人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还有呢?”
顾正臣皱眉,抬起头问:“这其三,本官不太明白,什么是不应调查之事?孙娘掘坟一案,还是孙一口死得蹊跷,亦或是孙二口失踪?”
“如玘?”
郭宝宝语气变得严厉:“其二,你竟打算给徭役之人发钱!这种破坏规矩的事,任何府州县都不敢做,县尊怎敢如此放肆!这钱是县衙出,不合规矩,若是其他地方出,呵,那可是邀买人心。县尊有没有想过,这事一旦传入金陵,皇帝会放过你吗?”
一个佛僧,你弄这么里胡哨的东西干嘛。
顾正臣认真地说:“消息是真是假,需要佛门挖出来之后甄别。”
顾正臣换下官服,与顾诚走出县衙。
尚没走几步,智在的弟子大宏已迎上前,行佛礼道:“县尊是贵客,还请由我引路。”
顾正臣看向如玘手中的佛珠,这玩意流云漓彩、美轮美奂,一看就不是凡品,琉璃可不是玻璃,何况这珠子不知道被老僧盘了多少年了,就是一串寻常木也已是不寻常。
顾正臣拿开手。
顾正臣面色凄然,瘫坐在椅子里,浑身无力。
顾正臣淡然一笑。
顾正臣笑了笑,自信地说:“路又不远,找人挖挖不就知道。”
顾正臣下巴动了动,看着郭宝宝说:“来,猜一猜,这里有几枚铜钱?”
如玘眼神一亮,激动地看着顾正臣:“果然?”
两人坐在石凳上。
甘露寺位于镇江,始建于东吴时期,宋时以铁塔闻名于世。只不过元末明初时,甘露寺已没了人气,后来更是因为一场海啸,海水倒灌,毁了铁塔。
郭宝宝走至桌案前,侧着身看了一眼门口方向,低声说:“这几日,有一个卖货的商贩去了贺庄,兜兜转转,里里外外打探消息,县尊知不知情?”
禅门大开。
顾正臣将佛珠交给顾诚,拍了拍手:“既然来了,那就请如玘长老单独给我讲法吧。”
“想来这位就是如玘长老,听闻佛珠有安神之效,不知是否为真?”
郭宝宝看到顾正臣心智已被击垮,再次开口:“这其三,县尊不应调查之事,就莫要在伸手调查了。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千贯钱奉送至知县宅中。做官不过是求财而已,太过较真很容易伤了和气。若县尊让一些人睡不着觉,呵呵,那县尊恐怕就要换个地方睡觉喽。”
智在胡须乱动。
看来佛门对释迦牟尼佛舍利子的消息极是重视,还特意安排人等候。
顾正臣对佛教了解并不多,对此人毫无印象,但看来自天界寺,就知道鱼上钩了。
“郭宝宝!”
顾正臣接过佛珠把玩,笑道:“有缘无缘不要紧,值钱就行……”
还是说,案件背后干系太大,很多人承受不了深究的后果?
顾正臣清楚,在拒绝了郭宝宝之后,未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有阻力。
“阿弥陀佛,顾县尊好是年轻!”
日暮。
刘贤应声离开。
顾正臣接过请帖,打开看了一眼,对刘贤说:“告诉送请帖的人,日暮散衙之后,本官便至。”
如玘见顾正臣不似撒谎,沉声说:“若为真,天界寺愿出五千贯酬谢!”
郭宝宝瞪大眼睛,只见桌案上赫然是三枚铜钱!
顾诚也走至远处。
郭宝宝沉声。
顾正臣眼神飘忽。
“什么话?”
但也从某个方面说明,知县并非对强宗大族毫无还手之力,逼急了,力摧豪强也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