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是日心说,也不是地心说,而是皇帝说。
围绕着皇帝转,才是最大的正确,佛、道也不例外。
面对朝廷禁令文书,佛门选择了“出世”修行,僧人开始走出天界寺,修路、修桥、医民……而道门却选择了断臂求生,削减道观与道徒。
不过道门的这种“断臂求生”在顾正臣看来就是舍卒保帅,这种方式虽然看似有效,放低了姿态,却没有赢得民心,这也就导致道门在洪武时期,长期被佛门压制。
张希婉回来了,与顾正臣忙碌着准备元旦事宜。
古代元旦,指的是春节。
元旦需要做的事有很多,比如接神祀神、祭祖、拜年、写桃符、画门神、准备鞭炮、点天灯等等。正月初四还需要接灶、拜墓等等。
考虑到岳父张和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事干,顾正臣索性就去请张和来家里喝顿酒,等张和喝得高兴想回家时,已经找不到家了……
毕竟是租来的小院,顾正臣直接给人退了,张和的一大堆书还有一干物件,也被姚镇、张培等人运到了县男府中。
那么大一个院子,多少房间都空着呢,多一个人不算啥。
“朝廷自会选人,无需你过问。你若不主动退,少不了弹劾。”
顾正臣有些意外。
诚意伯刘基看着顾正臣,见顾正臣目光阴寒,摇了摇头:“你可莫要记恨了这位尚书,他这样对你,完全是为你好。”
顾正臣根本不信这一套,君子不君子,不能用庖厨不庖厨衡量,老朱还要过饭呢,谁当他是乞丐了?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他可也是亲自上阵做饭的,谁敢说他不是君子?还有苏轼,人家不仅进庖厨,还发明了东坡肉,你说他不是君子?
张和见顾正臣不走,自己一个人也不好意思跑出去偷懒,只好挽起袖子擀面皮,顾正臣看了一眼,抬了下眉头:“岳父,你这庖厨没少进吧……”
天黑,认不清几个人,也认不得几个人,顾正臣索性站在一个值守军士身旁打哈欠,直至被眼见的刘基给抓出来。
顾正臣想明白过来。
“大唐么?”
顾正臣收回目光,看着张希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那也是个盛世。走吧,外面风冷,回房间歇着吧。”
张希婉抬着手,委屈不已。
刘基招呼着,声音还不小。
张希婉眼眶有些湿润。
“诚意伯,陛下为何封他为泉州县男,他是句容知县,为何不给个句容县男??”
顾正臣下了马车,让姚镇先回去,毕竟要吃过午饭回去,总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没时间守夜,顾正臣需要抓紧休息,因为明日会很忙。
刘倩儿回道。
姚镇也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传遍院子,传至远处,混杂在不停休的鞭炮声里,似乎一直在回响。
气氛温和起来。
刘仁打量了下顾正臣,板着脸说:“前不久皇帝下旨意设句容卫,用你作卫镇抚,说实话,刘某极力反对。区区一个知县,毫无统军经验,更无治军才能,焉能管一卫军士,若出了岔子,可就是大祸!顾县男,你若识趣,应该主动上书陛下请辞,另选贤能。”
“是吗?”
“以前希婉她娘也喜欢吃饺子,不过是鸡蛋韭菜馅。几年没动手了,有些生疏了。”
“活着的县男,大明开国独一份,这个得见礼,在下户部郎中……”
张和认为君子应该远庖厨,想让顾正臣去外面看看书,实在不行睡个懒觉也行,待在灶房算什么君子。
接神祀神这种活是顾母安排的,只不过顾正臣是没机会参加了,因为元旦一大早,老朱要办大朝会。
大头兵不服管,不听话,乱闹腾的不少,顾正臣一个缺乏威信的,能不能约束好这群人也是个问题。
刘基微微点头:“官场之上,对你怒骂呵斥的,不一定是敌对你,兴许是保护你。对你谄媚含笑的,不一定是讨好你,兴许是想构害你。你要知道,掌管一卫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顾正臣歪了下头:“取来,做一些。”
“这盆怎么自己变小了?”
“还有一些。”
除夕夜,金陵处处响起鞭炮声。
顾正臣对有些伤感的张希婉与张和说:“神魂有灵的话,她一定也希望我们吃得好,笑得灿烂。”
治民和治军完全是两码事。
张和坐立不安,有些不知所措。顾母穿戴着围裙和面。
顾正臣微微点头:“既然刘尚书都如此说了,若我不写一份请辞文书,就太不识相了。罢了,如你所愿。”
治民以怀柔为主,以律令法条为依。
加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青田县茗洋军卫百户周广三反叛”事还没完全消停,刘基之所以被摁在金陵,不也是这事牵扯的?
周广三为啥反叛,走上必死之路??
是因为卫里面的指挥使、千户不把军士当人看,欺负军士,欺负军士老婆,还克扣粮饷。
住进来就好,看看张希婉开心,顾正臣就知足了。
元旦需要吃扁食,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