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你们六人,私藏赌具,触犯军令,理当剁手!然全军将士为你们六人卸甲脱衣,愿领鞭刑换你们双手,并担保你们日后再不碰赌!既是如此!!”
赵海楼接过军士的长鞭,看着顾正臣瘦弱的身躯,眼眶通红,如何都下不去手。
寥寥无几的声音从军士中冒出来。
顾正臣看着窦樵,又看了看那些站出来的军士:“怎么,军中紧急警讯你们都忘记了,说你们愚蠢说错了吗?窦樵,你若不服气,那我再问你,距离军营最近的河流在哪个方位,一旦军营失火,从何处打水,回答不上来,那换一个,若鸣鹤山发生地震,房屋倒塌无数,你是先去救妻儿还是先去救兄弟?”
丁五走了出来,脱下甲、衣,被冻得直哆嗦,牙齿不清地说:“我丁五愿领鞭刑,为赵横担保日后再不碰赌!”
顾正臣凝眸看着梅鸿,摇了摇头:“你一个人的担保,不够。”
顾正臣看着窦樵得意的神情,看向其他军士,问道:“你们谁赞同他的话,出列!”
“顾镇抚……”
顾正臣想起帐篷里的钱财,深吸了一口气:“虽没赌财,可私藏赌具便是有赌心,有意聚赌!此例不容开,更不容宽恕!谁能担保他们六人再不犯赌,赵海楼,你敢担保吗?王良,你敢吗?你们谁敢担保?”
王良见状也跪了下来求情:“镇抚,赵横只是一时之过,何况几人只是私藏赌具,并没有赌财。看在他们悔恨的份上,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顾正臣说着,在众将士惊骇的目光中解开衣襟,露出胸膛。
火器研究瞒不住句容卫的军士,不仅仅是因为火器研究动静大,火器测试免不了军士操作给出反馈,还因为火器这玩意,在顾正臣之前并不是什么高度保密的事,知道的不少,会捯饬的也多……
赵横等人惊愕不已,自己可没少欺负梅鸿,可在这关头,他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竟还站出来为自己担保!
梅鸿看着顾正臣,卸战甲,脱去上衣,裸露出胸膛与后背,迎着冰冷的雨与风喊道:“顾镇抚,我梅鸿愿领鞭刑,为赵横担保日后再不碰赌!”
看来窦樵的说法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我想要的是火器,是能打得快,打得准,打得远的火铳,是可以远击五里开外,足以大规模重创骑兵的神机炮!句容鸣鹤山是大明新式火器的起点,皇帝委我命,将此处列为绝对禁地!没有我的许可,没有皇帝的旨意与手令,哪怕是中书丞相,魏国公亲至,也不能进入此地!”
赵横等人看到希望,连忙哀求,说只是藏了赌具,并没有聚赌,更没有拿军士的钱财。
“……”
为了自己的战友,他们甘愿领罚!!
顾正臣欣赏这群粗糙汉子,他们有着军人的血性与担当,只是,军威不可不立,惩罚不能不行。
哗啦!
窦樵嘴巴张合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梅鸿站了出来。
顾正臣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更大几分:“我知道你们或许不服、不甘被一个书生骑在头顶,呵,可你们想过没有,为何英明神武的大明皇帝会将句容卫交给我而不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因为你们没愚蠢,因为你们没脑子!”
窦樵愣住了,多少步,我怎么知道多少步,至于多久,大概用不了多久吧,半刻钟?
顾正臣看着回答不上来的窦樵,又问:“从鸣鹤山山脚下到鸣鹤山顶的衙署有多少台阶,用时多久可以传递消息,从衙署发出最紧急的警备与战斗命令,多久可以传到军营?”
赵海楼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抓紧鞭子高高扬起,悲壮地声音传出:“日后句容卫谁敢再碰赌,老子就与他是死敌!”
啪!
鞭落,一道血痕顿时浮现出来。
顾正臣紧咬牙关,差点没疼晕过去。
娘的,为了收心,为了声望,为了让这群粗汉臣服,自己真的下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