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的句容县而言,两万石粮的储备是合适的,一旦发生饥荒,这些粮食可以支撑百姓一两月之久,为过渡灾情,等待朝廷救援粮争取时间。
可随着对顾正臣的调查,韩宜可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无论是顾正臣的“吃饭治国”言论,还是他直面平凉侯费聚时的勇气与智慧,亦或是他献给朝廷的“酒精”、“战术背包”、“锻体术”等等,都说明此人极是不一般。
他有善行,上元县都已经哀嚎一片,可句容县就不见喊冤叫屈之声。
顾正臣低下头,看着茶汤,轻声说:“被我卖了。”
这家伙能折腾,胡惟庸等人竟都拿他没办法。
韩宜可深深看着顾正臣,离座走出,拱手道:“韩某见过泉州县男。”
虽然后来犯了点错,可老朱毕竟还是明白人,将他给放了。
韩宜可冷着脸:“这账册之中,五月份常平仓储粮两万石,可至六月时,陡然成了一千石,足足少了一万九千石粮。账目出现如此纰漏,而县尊却不闻不问,如何使得??难道不应该抓来户房的人问问,到底是如何记账的??”
韩宜可追问。
“卖,卖了?”
“什么,不见了?”
顾正臣笑了:“韩御史,常平仓的账目不存在问题。五月份是有不少粮,只不过,这些粮食如今不见了,就剩下账目上一千石,户房的人无错,抓他们作甚?”
“确实如此。”
这个家伙命硬且长,活到了朱允炆登基之后,不过很可惜,还没调回金陵就去世了,没有成为朱允炆的助力。
顾正臣了然,常平仓是县衙对地方赈灾、平抑物价的法宝。
顾正臣捏着茶盖,轻轻触碰茶碗:“你看重的是规矩,我看重的是简便。发放银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账目更为清晰不说,也不需要东仓每个月倒腾粮食,也不需要官吏扛着粮食回家。你知不知道,每个月称量俸禄,也是一种负累?既然发银钱简便,上无损于朝廷,下无害于官吏,如何不可?”
韩宜可也一样,认为此人残暴,手段狠辣,粗鄙之流。
此人获封泉州县男的爵位,还在长江口带少量军士,剿灭了数百海寇,挽救了朝廷颜面。那些质疑与嘲笑顾正臣得爵不正的人,逐渐闭嘴。
韩宜可皱眉:“按照朝廷规矩,官吏俸禄一律以粮支给,缘何到了句容反而折为银钱。顾知县,这样不合规矩啊。”
“朝廷尚知变通,如那两税,定下的基准是粮食,可也会在需要时折色银钱、布匹等物。我在县衙之中,将俸禄折色下发下去,并无不妥吧?”
韩宜可以前当过教谕,自然知道领俸禄的流程有些麻烦。
顾正臣嘴角含笑,这丫的就是大明开国时期的“魏征”啊,向前拱手道:“韩御史,久仰大名。”
这里的奇,就奇在他的崛起!
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此人同时与沐英、东宫太子朱标、大明皇帝朱元璋关系密切,这在满朝文武之中,可谓罕见。
虽说严钝、梁籁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东西毕竟是御史台的,拔了他们的牙,和打了御史台全体的脸差不多,没有几个御史对顾正臣有好感。
顾正臣看向韩宜可,这个家伙可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清廉之人,一个敢直接当着朱元璋、胡惟庸、陈宁、涂节的面,直接弹劾三人“险恶似忠,奸佞似直,恃功怙宠,内怀反侧,擢置台端,擅作威福”。
韩宜可的声音尖锐起来。
大胆!
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可是常平仓的粮,是备灾粮!
你丫的怎么就胆大到这个地步,竟然敢将常平仓的粮食给卖了??
韩宜可脸色有些难看,起身,厉声道:“顾知县,你知不知道这是近两万石粮,你竟然敢卖了?你将句容百姓的安危放在了何处!人人说你是清廉之官,我看你是胆大妄为的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