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鸣便在外将门一关。这一下本应彻底陷入黑暗的室内竟忽然光明起来——或者说,并不是室内光明起来,而是君黎能更清楚地看到十数道光线交织着从壁上不起眼的透明小孔射入——投在穹屋的另一边;而若仔细看才会发现,穹屋那些被光线投射的点,竟也是一闪一闪的镜子,于是又将光线反射起来,形成新的交织——那些新的交织,最终交汇在一处。
——是这里了。君黎在椅子上坐下。就是这个位置。他方一坐下,忽然便如整个世界完全打开。从墙上那许多镜子,他忽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正门,每一间屋子,每一道廊,每一个卦位——几乎是这地方所有的角落折射而来的景象。这是要经过多巧妙的计算、多精确的安排才能够做到?那许许多多的镜子,最终汇集在这房间里的十几面镜子上,汇聚到自己眼中。这是种何其奇妙的感觉,甚至可以看到刺刺跑进一个房间,又跑出来,随即却出现在另一面镜中,沿着土廊去另一头。
早知如此,便不必让她跑了。他心道。这里一望便知,所有的屋子里,都完全没有人。现在知道了他是怎样监视我们——问题是,怎样变阵?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重又坐下。既然只有坐在这里才可以看清所有地方,那么变阵一定是一件坐在这里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唯一在自己面前的,只有这张桌子。
这是一张四方形的木桌。若每个角代表一个方位,每边又代表一个方位,便有八个了。若移动这张桌……
应该是这样没错。他看着还在镜子里跑的刺刺,只等她跑回来,便可以尝试了。他想着,便向门口喊道:“沈兄,等会儿刺刺回来,等我让你们走,你和她,就沿着这屋子正门这条道往南走——你走大约二十步,让刺刺走大约十步,然后就站着别动,知道么?”
沈凤鸣虽然不甚明白,不过料他自有缘故,也便答应了。
少时刺刺回来,君黎先小试了试那桌子,却只觉纹丝不动,不由心中一馁。难道不对?外面沈凤鸣却已和刺刺说了,只听刺刺道:“君黎哥,我们现在要走么?”
“先等一等。”君黎喊道。“好像还差一点什么。”
对了,在变阵之前,先要把阵中一切启动吧——刚刚那老头子已将整个机关完全关闭,先要寻到开启之法,才能够移动阵法。若说这整个黑竹会总舵就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机关之上,土廊是机关的“结”,桌子是机关的“扳子”,那开闭整个机关的又是什么?
他忽心中一凛,站起身来。这屋子里,只剩下那面金牌之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