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 一源之学(二)
回,头次伏击就发现对手早已有备,显然是计划已经走漏了,那后两次还会按计划去行刺么?若是我的话,必定就要重新制定计划了。”
“这个……很难讲。”沈凤鸣也微微皱眉。“决定怎么做全在主事之人一念之间,可制定计划却不是他一人所为,定是出发之前已经议定的,要重新计划,也没那么容易,若不按计划发动而就此放弃,很可能就代表失败——他恐不会甘心。”
“你认得这次主事之人?”
沈凤鸣点点头。“我也知这该是他第一次做这样大的任务,不会轻言放弃,总之,这两处我定让他们着意留心,但也还是要防着计划有变,也就是说,这一路都得万般小心谨慎了。”
“那——不如我先走,给你们探路。若能找到黑竹会人的踪迹,自然知道他们要在哪里动手。”
沈凤鸣思忖一下,也觉唯有如此,点点头道:“那你务必小心。我们今日定还是在那驿站过夜,看看大家的情况,最快明日天亮方始再上路,你也先歇息了,养足精神,莫要贸贸然的。”
“对了,那焰火——实在耗得快,所剩不多了。”君黎道。“往后我只在有险时才发焰火为信,你再跟我发什么牢骚,我恐也不会理睬了。”
“那是最好,我说我的,你还不能还口。”沈凤鸣笑起来。
又随意谈了一会儿,外面天色偏沉,已近了傍晚。沈凤鸣站起来,道:“不早了,我还是回去看看他们。反正明日大概就能到建州,若有什么情况,那里也可碰面再说。”
君黎点点头,只低低道:“他们……就交给你了。”
待沈凤鸣离了客栈,他才看着那空空的酒杯。这一下午得知的事情太多,无论是自己的身世还是沈凤鸣的身世,他都还来不及揉碎了消化。只是,在沈凤鸣说到“一源”的时候,他隐隐然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要问,却又想不真切,只知,非关自己,非关沈凤鸣,而是关系一个别的什么人。偏是此刻他人走了,君黎才心中一闪,蓦地站起,向外追道:“等下!”
远远的沈凤鸣闻声一奇,回头看他。
君黎追上前去,道:“你若是‘一源’的人,那么‘泠音门’的所有琴谱,也应该是传自你的先人的吧?”
“这可难讲,要看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曾听秋葵说过,她在找一篇琴谱——她没说那琴谱的名字,可我知那是在五十弦琴‘七方’上弹奏的极其繁复的谱子,我师父偶听过此曲,对其评价是‘曲子起时,百兽驻足,群鸟失声,到后来,水山为之震动,天地为之变色——喜时喜极,悲时悲绝,听此一曲,从此任何乐声,皆不复入耳’——你可会有线索,这是什么曲子,还能否找得到?”
“‘神梦’?”沈凤鸣不假思索,“必是这个了。”
“你知道?”君黎喜道,“秋葵说她师父手上的那一份琴谱已赠了给人,如今她得的已不完整——你可知如何还能寻到源本?”
“寻到源本……源本不就是当年被泠音门一支的先人夺去了么。”沈凤鸣冷笑。“竟来问我如何还能寻到源本?”
“那……”君黎也哑然,“那还有别的复本么?”他问着这话,却也不抱希望。
“呃,复本——是没有,……但也有。”
还没待君黎开口疑问,他已伸手指指自己心口。“在这里。”
君黎一怔之下已了然瞠目:“你不会连那琴谱都……”
“‘神梦’是当年魔音一学最重要的曲子,怎可不传。”
君黎面色已雀跃,道:“那就好了,那……”
“可惜,世代规矩所限,我不能写出来,更不可能交给外人。”沈凤鸣已道。“就算是湘夫人也不行。”
君黎瞪着他,没说完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这样规矩,沈凤鸣的确早已说过了,他没法逼他。半晌,他才忽然一苦笑:“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轮到沈凤鸣皱眉。
“嗯,若你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得知此曲全谱的人,我算是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让秋葵不能再杀你。如此——岂不比她找到琴谱更重要。”
沈凤鸣嗤地笑了一声。“谢谢你了,她杀得了我?还是先看看我们自己是不是能回得了京城吧!”
君黎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