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自京里得了个紧要消息,你们先不必打了,这大会也暂歇一歇,我消与你私下说。”
座中众人一时哗然。这番话听在武林群豪耳中可谓无礼已极,这田琝或当真是不懂规矩,不过碍于他的身份,料曲重生也必拒绝不得。
“什么消息这么急,我看倒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听听,到底紧要不紧要。”沈凤鸣讥诮道。他已见田琝身边确多了个人,看装束大约是刚刚赶路到此,辗转进了这大会来,猜想或是太子有什么急令传来,故此他非得打断这比武不可。
田琝皱着眉头“嘿”了一声。“就怕我说出来了,你比我还急。”
沈凤鸣还待说什么,忽侧面花架之后程方愈阴沉着脸绕过路来:“沈教主不必与他纠缠,我大概晓得是什么紧要事,亦正要与你们来讲。”
田琝瞥他一眼,并不惊奇,亦不搭话,叫上葛川、宋然顾自与三十进了花楼。这面群豪议论纷纷,好奇心起,多围过来打探,程方愈却只走去夏琛边上坐了,令人将四周站挡围定,沈凤鸣见他面色肃沉,似非儿戏,走回座上:“你也有消息?”
“青龙谷传来的消息。”程方愈面上忡忡忧心,“君黎出事了。”
“君黎?”沈凤鸣浑身机伶伶一冷,几乎要打个寒颤,先前诸多不祥之感如冷风从每个毛孔钻入身心。“你说‘出事’是什么意思?”他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他——”程方愈低声,“他受了重伤离开青龙谷,后来……生死未明。”
“生死未明!?”沈凤鸣面上变色,伸手便抓向程方愈衣襟,“你们青龙教——”
“沈教主!”程方愈手指捏拿灵活,挡开他这一抓,青龙教诸人亦立时虎视于侧,“你追问于我,我亦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与你一样,亦忧心君黎之安危!”
“你不知发生何事?”沈凤鸣怒极反笑,“谁不知道他是去青龙教提亲,好生生地去的,结果却落个重伤——你却说你不知发生何事?别说他是与朱雀同去,就算他一个人,又有几个人能这么容易就让他着了道——除非——是你们的阴谋诡计——是你们暗算于他——是拓跋孤动的手——难道不是!?”
程方愈一时无言。他自是可以装作一无所知,可沈凤鸣说的那些——任谁都能想到。夏琛亦道:“程左使,你消息确么?表哥……表哥不会真的……对君黎大人动手?”
“君超,我与你们说此事,不是为了与你们争论。”程方愈只得道,“如今教主有许多事情连我亦瞒着,我亦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只是我想着如今形势可能有变,君黎当初放话黑竹要护着夏家庄,他若当真有了什么不测,你的处境便要不妙几分——我尚得不着他离谷之后的消息,可田琝他们定是从京中得了讯,他们定知道君黎的生死,今日你总须早做打算,趁他们还没出来,现在走还来得及。”
夏琛咬着唇:“既是京中有了消息,想必君黎大人是回了京,那他应是无恙。”
“君超!”程方愈道,“此事你万万勿要心存侥幸,京中有消息,未必是因为君黎回去了,只是……”
他沉了口气,“只是朱雀既死,京城之中,又焉能风平浪静。”
“你……你说……朱雀……”沈凤鸣面上血色褪尽,“……死了?”
程方愈沉默点头。
沈凤鸣一时实难相信,就连夏钦、夏珀都面面相觑。纵然朱雀多不离开大内,是个离他们颇远的名字,这样的消息仍如巨石般足以堵死人的心胸。沈凤鸣跄跄欲退,口中喃喃:“好。好。拓跋孤。这梁子是结下了。”
程方愈道:“你莫要胡乱猜测,这事我相信不是教主的主意……”
“那是谁的主意!”沈凤鸣忽咆声,“除了拓跋孤,还有谁!还有谁能……”
他忽戛然止声。“……单疾泉?是了,只有他——只有他才能骗得了君黎——”他伸手将那桌几捏得咯支作响,“我那时怎么没弄死了他!”
“我知晓你现在心里恨极青龙教,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程方愈还是沉声道,“要离开此地须得快下决断,晚就来不及了,君超,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