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争这些废话,只问你们,可有办法解决这事。”
凌厉稍许默然,开口:“若真如你们所说拓跋,如你所言,你我二十年的交情,你该很明白,我当日不肯让你杀他,亦绝不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有机会杀你。我这几日都会留在青龙谷,他若真想动手,也要问过了我。”
“你呢?”拓跋孤看向单疾泉,“你可有办法能阻止他?照你现在说来,是不能了?”
他看见单疾泉一张面孔微沉着,他的心也微沉着。这许多年来,甚至早在单疾泉是个敌人的时候,他就记得这个“朱雀星使”的面上从来没有消失过笑,哪怕大部分时候是假的那个时候他最为厌恶的便是这张面上的假笑,因为那层伪装令他看起来似乎永远胸有成竹,可是今天
拓跋孤的心即将沉到谷底的时候,单疾泉的面上忽然露出一点熟悉的笑意来,“教主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人还没有到。”
“你想到办法了?”拓跋孤立时追问。
单疾泉叹了一口,“这么多年,我何时对教主说过一次不能?”
“是什么办法?”
“我还能用什么办法。”单疾泉苦笑,“以他现在的武功,他又是黑竹之首,我总不能以己之短去刺杀他吧?”
拓跋孤没有说话。单疾泉的身手绝不能算“短”,但一直以来,他那份洞察人心之智与三寸不烂之舌,比身手更长出百倍。十八年前清河郡王张俊奉命带兵扫荡两淮,青龙教原是首当其冲,单疾泉却以一人唇舌之利,兵不血刃说得已近在咫尺的张俊改变主意绕过了青龙谷,他自己亦毫发无损全身而回,直至今日仍被这江湖奉为传奇。如今青龙教所临之境与当年何其相似,如果单疾泉说他要于中途截杀夏琰,拓跋孤当然不会认为是个好主意,可若他是要以某种方式说服夏琰虽然拓跋孤想不出,如今还能如何说服他他愿意选择相信。
若这世上还有一个说客能为青龙教逆转这等处境,那么这个人也只能是单疾泉。如果他说做得到,拓跋孤便信他做得到。
“却只怕他不会容你开口。”凌厉的眉头却还是紧锁着,“那天的事你做得太过,你去见他,或许适得其反”
“看来你是不想我与他见面。”单疾泉冷冷看他,“莫非你认为,就让他带禁军直逼青龙谷,是更好的选择?”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他现在还未能冷静,你就这么去见他会有危险。”凌厉道,“或者我陪你同去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说服他,我来与他说。”
“那就不必了。”单疾泉哂笑,“你不是说你要留在青龙谷,这便要出尔反尔了?还是你自认为当得一手老好人,在他面前,还能卖卖面子?”
凌厉一时没有出声。以单疾泉城府之深,他很少直接用这等话将人说到气结,这次想来是当真对自己有了什么大不满。他想了一想,还是道:“你若有把握,我自然是信你,可你到底准备以什么说退他,难道还不能事先告诉我们?”
拓跋孤亦点了点头:“此行凶险,疾泉,你有几分把握?”
“要说十分,那也没有。”单疾泉道,“不过我与你说过,每个人都有弱点。夏琰虽然这次决心极大,但他的弱点从来没有消失。”
“你说的是刺刺?”
单疾泉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事不宜迟,我天亮之前便出发为好。先回去做些准备,告退。”
“疾泉!”拓跋孤却叫住他,后者从正在步入的冷风里停步,却没有回头。
他们都很明白,这一次与十八年前,并不一样。当年的张俊与青龙教没有私怨,不过是奉命行事,只要与他足够多的利益,又令他不至于交不了差,再是看起来难办的事,也不是无隙可乘。可夏琰夏琰不同。战书的每一个字都透出他的切齿怨恨,最迟钝之人也能感觉得出,不是什么巧舌如簧可以遮蔽,不是什么利害交换可以阻拦,来意愈是单纯,就愈是无从挑拨。
“青龙教回到我手中近二十年,你也回来了十八年。”拓跋孤沉沉开口,“你看见的,我遇过那么多敌人,还从没有怕过谁,更没有哪次至于以自己人作为筹码来交换。”他停顿了一下,“这次也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单疾泉回过头来,脸上已挂着同往日一样的笑意。“有教主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他没有再给两人多问的机会,已经转身退去。
他回到屋里,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临行前的一切准备妥当。窗并没有开,他隔着窗纸,往外面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是顾笑梦的小楼。当然不会看到任何光亮,可他知道她在为此他希望夜再漫长些,哪怕她不会见他的面。
也许这是我们同住在这个家的最后一夜了。他在心里说。
他将东西收好,仔细关好屋门。他在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只有十五岁的顾笑梦就敢在这么黑的晚上独自闯到自己屋里来。他以为她是年少无知无畏,可这么多年之后,他才意识到,反复纠缠一个对自己如此冷淡的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
正是一夜最黑最冷的时候夜明明已快要完了,却偏偏还是黑得无边无垠。他慢慢下楼,走过了三个孩子熟睡的小楼,没有过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