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三 浮云白日(八折始)
事在临安城的牵头,便是那天下午以夏家庄代庄主身份入了盟的夏钦、夏珀父子。可父子两人回到临安,以奔丧为名前往夏家庄,却得知原来并没有“丧”少庄主夏琛竟是未死,只是受了伤,已回到庄中静养。这一惊非同小可,二人在建康冒险偷袭了万夕阳,夏钦又在武林大会上大胆以夏家庄当家人的身份自居,皆源于此前曲重生私下里对于夏铮、夏琛父子必难逃活命之承诺。可如今众目睽睽当街倒地的夏琛竟然没死,自己这所谓“代庄主”根本当不了家,回头受武林耻笑先不提,恐怕立时便要被夏家庄寻来算账。
好在,夏琛现在还昏迷不醒,做不了主,两人当下返去寻了同日悄自来京的曲重生,待要商个对策。可惜这曲重生在京城行踪不定,实在难等,辗转到第二天才见上了面。他叫二人改以探视为由,先入了庄子,然后夏钦以长辈的身份,借庄中无人能够得上说话的分量,抢一个暂且主事的先机,若得了空子,未必不能对夏琛暗下毒手。便是一来一去这点耽搁,再回到夏家庄时,不知哪里凭空多出来一群禁卫,竟将庄子围了起来,说是不给任何人进出,任凭两人如何分说自己乃是夏家庄庄主亲兄弟、亲侄子,庄中老人亦可作证,也没得半分通融。
夏钦一肚子恼火,只能再返去找曲重生,催促着他尽速将人手集结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要什么内应了,人多势众欺上门去硬来。可曲重生当然由不得他指手画脚,只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将他打发回去等消息了。
订了盟约的世家门派已经慢慢往临安聚集了一多半,都想着过这个年之前,要仗着人多从夏家庄把该捞的捞出来。如果当真硬上,江南何泱泱,当不惧一二百兵士。可这绝非曲重生原本的计划。二百兵士的背后乃有数万大内之军纵然一个夏琰决不可能召出数万人之众来对付他,可至少三千个他召出来了。故此至少在夏琰从青龙谷归来、将三千人还有他手上那符令还回禁城之前,曲重生知道自己只能按兵不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借机在夏家庄找的并不是秘藏,而是与那秘藏关系颇深的一件关键那块传自夏吾至的玉佩。恨的却是直到这次夏钦上门来,才说出在建康武林大会前夕就已听夏琛说起那块玉佩其实换给了夏君黎。曲重生一贯城府甚深,也差一点当面发作最早东水盟使在夏家庄见到夏琛时,玉佩明明在他身上,却未动手夺得后来三十虽然动手拿来了,玉佩却已换了一块如今大动干戈想要在夏家庄搜找此物,可原来东西已不在夏家庄诸般不顺,换谁都忍不得。不过曲重生也知,是自己不想叫人知晓玉佩背后的干系,此前故意将之说得十分轻描淡写,令得夏钦父子便没当一回大事,如今倘若要在他们面前发作,岂不是反又露了本藏?
事已至此,夏家庄总还是要闹一闹的,但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夏琰还是夏琰。曲重生冷静之后觉得,这也不算个太坏的消息,因为他了解夏琰。对付夏琰,他自忖能有比硬抢更好的办法。
他还有另一个消息要等他在等夏铮的死讯。他也不阻拦众多武林人士还是时不时在夏家庄门口滋扰着,但自己并不出面,最多派一两个盟使偶尔喊话。反正就在这一两日夏琰回京交出兵权,夏铮再无归来之日,那个时候,他再无后顾之忧,便可戴上面具,亲临夏家庄振臂高呼这么多人洗劫一个庄子,总就在反掌之间。即使已不必再找玉佩,他至少可以掏明白了夏家庄的底,将这所谓“江南第一庄”踩个翻覆,那时如果觉得夏钦父子还有用,便让他们来做个傀儡庄主,何等顺理成章?
谁又能料到,夏琰就这样失踪了。兵符还在他手,禁中竟也并无对此作出处置的消息。如此一来,无论是夏家庄,还是玉佩,两件事都无从下手。夏铮的死讯也迟迟未至,无论是“食月”还是京中,都没有任何消息。曲重生等不得。年关将近,建康尚有要事必须回去,他无可奈何,料想欲要今年之内就成事的计划恐难如期,只能将临安诸事扔给两个亲信盟使,而自己,只能先返建康去了。
于是这临安城的内城与外城,就在各自的吵嚷与烦恼中,一天一天地、一事无成地接近了岁末。非唯想进夏家庄的人进不去,想出来的却也出不来青龙谷遭遇剧变之消息早已传到,可早先进了夏家庄的程方愈,虽心急如焚却至今不得离开。夏家庄人手虽然不缺,但常用的郎中大夫并不在庄内,夏琛伤重,第一日郎中开过药,离开之后,后一日便即不得进入,程方愈这个半吊子医者,无奈之下反倒成了夏琛的续命稻草,这一切,当然也是起初下令时的夏琰必不可料。
好在物事还可内外交换。夏琛时好时坏,只好由程方愈度情开出药方,传出来请人抓药再递进去。但东水盟时有滋扰,这临安城尤其是夏家庄周围眼线奸细自然极多,抓药配药一事,当然必须请十分信得过的人操办。自家人一应都在庄子里出不去,庄外何人在这临安城里,又尽可信任必无谋害夏琛之心?程方愈捏着药方想了半天,竟然只想出了沈凤鸣这一个名字。
沈凤鸣也苦无法入庄探视夏琛,见夏家庄辗转来请帮忙,便不推辞。要知夏家庄于此事甚为小心在意,必须要沈凤鸣亲去庄外,门里门外的当面递拿药方,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