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四 行道迟迟
住他。你最好是想办法找他回来。回来了,交还该交还的,什么都好说。否则闹大了,你也好不了——听明白了吗?”
夏铮只能道:“是,臣自当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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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鸣赶到夏家庄时,天已黄昏。
半个月来围得铁桶似的夏家庄少有地安宁了下来。兵士看起来已撤走了一大半,但沈凤鸣从门口走到庄子里,一路还是能看到不少留守在此的。他心中大略明白:这些是夏铮昔日亲卫,虽愿听令于他,可以禁军两百人之众留在外城,保护一个非皇亲国戚的庄子,仍然是大大的口实。眼下东水盟的威胁仍在,庄中十分空虚,全部撤走自然也绝非策,故此夏铮大概是作了折中,仅留下三十左右人手,其余的遣回殿前司队中,也算说得过去。人手虽大大不够,但以他一庄之主安然归来坐镇于是之威名,东水盟想必暂时不敢有所动作。
沈凤鸣此时当然还不知夏铮即将要成了继朱雀之后,张庭、邵宣也的顶头司。此事尚未明旨,夏铮料想要在明日,在此之前自也并不会与任何人说起。方回临安,庄中事务众多,他还是不得不让沈凤鸣等了一会儿。程方愈在今日庄禁令方除时便已急急告辞去往青龙谷了,赶忙请来的郎中还在会诊夏琛的伤情变化,而关于不在临安这段时日——尤其是近日未曾得了详报的诸事,夏铮还在听人一一细说。
庄中如此千头万绪的时分,竟然连年节假都一日难有,旨意一至只怕立时要去大内挑起差事,而还有自己途中所遇刺客之来路,夏琰与青龙谷两方之安危,无一不是他心中牵系,此时的夏铮,实不可谓不焦心万端,殚精竭虑。
送走了郎中,他才来到偏厅,向沈凤鸣告了久等,遣开下人,颇为沉重地坐下,叹了口气。
“今日请沈公子过来,有好几件事想请教。”夏铮开口便道,“原该多谢公子从建康将君超护送回来,又一直为他奔忙,可眼下我这里千头万绪,实心烦意乱,也……也便不与公子多客气了。”
“庄主还是客气了。”沈凤鸣道,“凤鸣愧负难当,庄主有什么话但问便是。”
“我听人说了这次建康之事,大致情形我都晓得了,不过有些细处,恐怕只你和方愈最为清楚。方愈走得急,我也来不及问太多,想请教二事——一是,夕阳兄这次不幸遭人毒手,依方愈所说,确然是与……自己人有关?”
沈凤鸣点了点头:“可惜我们不曾提早发觉夏钦他们父子两个另有所谋。此事应该是这样:早在建康之会前,曲重生就对夏钦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与他结了同盟。早前庄主将庄高手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虽然仍有几位,但多嫌年轻,与君超相处虽然好些,但若论话语资历便不够,能担得住分量的便只有万前辈一人,他又是旧年江下盟的知情者,所以曲重生那面一定早就计划要除掉他。君超自不必说。如若他们二人遇害,庄人心必不定,夏钦若然出面,便能顺理成章揽下重任,实际就成为曲重生之傀儡。夏家庄这个障碍若不存在,东水盟无论是想推行什么样盟约,都少了极大的约束。”
“江下盟的事情……父亲大人当初的确与我交待得甚少,我此前也实未当一回事。”夏铮垂首,“我只知父亲有一阵常居建康,似乎便是为了此盟,但少时无心,便从未多加了解。父亲为人慷慨、仗义,只是有一项——太过嫉恶如仇,故此偏执,家姊当年嫁去了青龙教,他视那教为异类,竟就要与她断了父女。最后几年,他腿旧疾发作,渐渐不良于行,脾气越发怪异起来,有时十分不近人情,我心中对他既敬又怕,其实话少,即使有什么疑问,也未敢开口尽提,印象中,只有一次谈及了江下盟,父亲只说,身在临都,最有感触,所谓北定中原之愿其实日已远矣,江下盟之存或只是一腔一厢情愿之热血,想来已不久长,不提也罢。他故去后,夏家庄只得到过一次江下盟的消息,是某年盟主曲慆临过世,养子曲重生接任,写了信来,说要改名‘东水盟’,发愿要与江南正道各派为此盟勠力同心。但应者寥寥——想来也是。即便是我,昔‘江下双雄’之一的亲子,也对此盟几无了解,只顾自家琐事繁忙,以京中要务为借口随便回了几句推脱之语,其他各家是何反应可想而知。父亲的话不错,此盟之存,理不长久。那之后果然再没什么声息。”
“却没想到这曲重生是个狠角儿?”沈凤鸣接话道,“几年没动静,忽然动个大的,想来是布局了许久。”
夏铮却摇了摇头:“我听说东水盟的消息之后,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对。方才我找出了当年曲重生写的那封信来看。那信里字字恳切,似发真心,与今日如此狠辣行事之曲重生,好像……好像不是一个人似的。”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也许当年他确实发自真心,可却得了这江湖如此蔑视,于是便暗下决心,定要这江湖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或许如此吧。”夏铮叹道,“此事先不提了,还有一事,就是那个袭击了君超的凶手。我听说——当时你虽不在君超身边,但也曾与一似乎是凶手同党者交手——可知道他们来历?”
“自是东水盟派来的,有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