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卫枫看似有点不大灵光,不过——他单只回答了自己的前半句,却绕开了关于东水盟的问题——要紧的一句不说,很难说那愣头愣脑的模样是不是装的。
卫枫也好,卫栀也好,虽然眼下看起来似乎无害,但说出的话是真是假,沉凤鸣实心中没底。他原本的确想问问关于瞿安的事,可转念一想,无论瞿安是否与卫家有关,若然正面打听,必然只会得到否定的答桉。整个卫家他唯一愿意相信的大概便只有卫楹——如果真能见到她的面,或许有机会问上几句话。
不过与卫枫马车这一路也不算浪费。卫枫赶到卫府附近,正瞧见卫栀驾着“蓝楹”从后巷里出来,直奔城北的方向去。他气得将手里鞭子在马臀狠狠连抽了数下,可闹市之中,马车再是走得不慢也难追上前车,只能这么半跑半走地趋向了夏家庄。路途不短,沉凤鸣还是得知了不少关于无双车马行的事。
卫家虽然这几年在江湖上声望颇隆,隐隐凌于原本齐名的临安几世家之上,但并无显贵撑持,要说起做生意赚钱,却还比首富孙家差远了。在这几乎条条财路都被孙家踏过足的临安城里,卫家能操持的产业除了走镖送信,也便只能是车马兵铁之类,最多再加上几个饭馆子连带卖艺的行当。反正自知在钱之一字上争不过孙家,那便不争,单论养活一大家那是足足有余了。武林中人提到临安卫家,一向好提当家人卫矗与长子卫槙的名字,自卫槙之下的其他人却没怎么在江湖中露过面,鲜少有人在说起卫家时会提到卫枫、卫栀、卫楹等几个小辈,但卫家和少数要好世家友人都晓得,自去年起,大约一半生意都交到了卫枫手里。
卫枫可算个厉害人物?至少这当面一见,似乎不像。但沉凤鸣不大相信——卫家会把生意交给一个不够精明的晚辈,而且——只要谈起手里的生意,卫枫说话仿佛便条理清晰了起来,大约也算是块当家的料。据他所说,无双卫原本的车马都是跟着镖局,并无单独的车马行当,还是有一年他在徽州张罗别的生意,偶然见到那里有一家“无双车马”,竟与自家的江湖名号“无双”相同,心中起了意。回来之后,他禀了卫矗,要了一笔钱将那铺子盘了下来,连招牌都不用改,只是在马臀上打上无双卫的标记,就变成了自家的产业。徽州虽然稍嫌不便,好在车马行不多,那原本的“无双车马”也经营了有些年头了,生意便颇是顺利。卫枫有心在临安开一家大的,可京城这地方,车马行早都挤满了,他一直权衡盘算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开张,借着无双卫的名号,准备先做些熟人生意上手。
沉凤鸣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徽州那“无双车马”是卫枫盘下的别人的商号,只在马上打了自家印记,车厢上却并未特意新刷,正与瞿安那架马车相符。这样看来,瞿安前些日子应该去过徽州,不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物件要携运,不得不以马车装了回来——若是吃穿用具,临安不至于没有,只除是苏扶风所说的难寻的机关用具?
除了说这些,卫枫这一路没忘絮絮叨叨地同沉凤鸣抱怨两个不省心的妹妹。虽说身为家主的卫矗一心想将卫家的门槛抬高些,向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多多结交,对两个未出阁的女儿也一向以大家闺秀法度教之,奈何言传不比身教,纸上听来不比耳濡目染,卫家的江湖习气毕竟没有尽脱,卫栀根本耐不住足不出户的规矩,从小喜欢往外跑,临安城里大概已没有她不认得的街巷、不敢交的朋友。卫楹呢,比她好上一些,倒是一向十分听话在家里的,可原来疯起来比卫栀还厉害,没事便温温顺顺,一沾到了夏琛,什么都敢,命都敢不要。
“还好你仗义。”卫枫这话里好像真是十分感激,“没把四妹上回摸去找夏琛的事情传出去,不然我们卫家的脸往哪放?我也不是反对他们,以前吧我也不管,我爹也不管,就算——”卫枫稍稍压低声音,“都是男人,都看得出,夏琛那个样吧,我看是对四妹没什么意思,可——夏家庄的小公子嘛,四妹哪怕是闹单相思,也不算丢脸,她要真坚持,只要长辈同长辈说好,她还是有机会的。可现在,人都那样了,谁家愿意自己亲女儿、亲妹妹吊死在一棵半死不活的树上,那个小子这么多天不醒,就算将来活转来,我看也不大行,还不如死了呢,省得四妹这个傻子不肯死心。”
沉凤鸣沉默不语。他虽然很多天没有回城,但夏琛一直没醒,他也是知道的。十五那一枪虽然留下了夏琛一条命,可若这条命是这样存在着,那么当初那般费尽心思瞒天过海地将他送回临安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君超遇刺的事情,”他冷冷道,“你们事先知道多少?”
卫枫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君超遇刺是东水盟所为,这事应该没人不知道吧?”沉凤鸣揶揄道,“卫家不是东水盟的盟友么?既然是站在了东水盟这边,那么心心念念只希望君超赶快死了,也便不奇怪了。”
卫枫把手里辔绳一提一放,一个转身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立在前厢:“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又不是那意思。我爹跟夏琛他爹认识那么多年,就算不敢高攀‘江南第一庄’称是挚友知己,也算有交情在,我们卫家又没去围堵夏家庄,也没眼红那什么‘秘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