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还能原样疴出来。那颗白蜡丸子是空心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可会随身带这样蜡丸子的人,我心忖着,是不是有可能保留着当初马斯这般做法。”
沉凤鸣没有打断他,他便接着道:“那个身上找到白蜡丸的人,我不认得——我起初以为这次去的都是我们这边的人,剩下不认识的尸体乃是被击杀的敌手,可既然带了蜡丸子,那人便应是以前跟着马斯的,也就是说,不认识的那些也是我们黑竹的,这是死了两拨人!我们就商议了下,左右也没有新的法子,便只能——只能从那人着手,说不定他真吞了有线索的白蜡丸子在肚子里,所以——就只好剖开他的肚子……结果他肚子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只好把不认识的一个一个地剖下去——在第四个人肚子里找到了一枚蜡丸。这道‘黑竹令’就在里头封着,虽然叠得很小,但完好无损,展开之后,再以令签常用的方式三折回来,骑缝上的字和印都还能对得上。方才我们也跟几个马斯那头来的打听了,他们确实有吞蜡丸这个做法,反正且不论这些,至少这张黑竹令——不是谁都能造得出来的吧?”
沉凤鸣凝神看着那张黑竹令。温蒙忍不住道:“这事……到底是怎么说?真是……是大哥的命令?”
沉凤鸣沉默不语。就连自己都无法寻出这纸命令的一丝破绽,黑竹之中任谁看到,当更绝不会怀疑它的真假。
“你觉得呢?”他反问。
温蒙犹豫了一下:“我……我说我心里的想法,沉大哥别生气。我是看这确实是大哥的笔迹,还有那个扳指印鉴,我们几个还拿以前的对照——那每条刻纹压印,正面的,侧面的,三折过来的,都分毫不差,若说是假的,也太过难以置信,我不敢想——有人有本事从大哥手里偷了黑玉扳指刻印,还有本事把笔迹、折法都模彷得一模一样。大哥走前那几天心绪起伏很大,或许是在特殊的心境之下发了这道令,比如,他……对青龙教恨之入骨,竟发战书、领禁军前去复仇,自然有可能在那一阵也憎恨上了与拓跋孤有姑表之亲的夏家庄。”
沉凤鸣面上并无表情:“他在出发去青龙谷之前,派了禁中殿前司二百人前往护卫夏家庄,你却说——他是憎恨上了夏家庄?”
温蒙摇头:“我没说定是如此,只是——只是实难相信有人能将黑竹令伪造得毫无破绽,便只能尽力猜测大哥这般做的理由,想来想去,只想出这一种可能。”
“我与你正好相反。”沉凤鸣道,“你首先认为不可能有人伪造出这样一张黑竹令,自然只能竭尽全力去寻找君黎如此做的动因;可若我相信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君黎做的,那么,无论伪制如此完美的黑竹令有多离奇、多匪夷所思,我定必会剥茧抽丝,寻出其中的手段。”
一旁的无影闻听沉凤鸣这话,才敢出声插话:“没错没错。我不会写字,但我看人家写字都照着本——叫什么,临摹,对临摹——肯定是能学别人的字体,至于那个用作压印的扳指,肯定是被偷了呀!”
沉凤鸣不置可否:“这张令先放我这,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温蒙摇摇头:“这黑竹令还不够?”
“行。你们先休息去,我想到什么再问。对了,叫下骆洲他们两个。”沉凤鸣道。
“骆洲他们两个”便是沉凤鸣得知“假令”一事那个晚上碰巧在总舵门口值守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便叫骆洲。也不知算是走运还是背运,两个人守夜那天逢着沉凤鸣随手点了,得了授意这一个月天天给众人记录报到,心腹当还谈不上,不过在这人心不稳的黑竹,暂时谁都让了他们二人几分脸色。温蒙等虽说刚回来,却也听说了,当下便应了,自去找二人进来。
“沉大哥,我说的对不对?”无影趁着没人的当儿急促促地问。
沉凤鸣笑笑:“对。”
无影还没松下一口气,却见沉凤鸣手一翻,那枚深幽的黑玉扳指正躺在他手心里。他大是惊了一惊,沉凤鸣已道:“只可惜,这东西,君黎亲手给我的,一天也不曾落在别人手里过,你要是与人说被偷了——只怕人人都觉得是我偷的。”
无影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两个少年已进来了。沉凤鸣将扳指一收:“你们两个过来,先写几个字。”
两个人惊疑不定地由着沉凤鸣指挥在随身的记录册上方正写下了“夏铮”两个字。沉凤鸣扫了眼,“这两天把总舵大家伙儿的‘字’都收集下。”
“大家伙儿的字?”两个人面面相觑。
“每日他们来同你们报到的时候,叫他们也试用正楷写这两个字。”沉凤鸣道,“‘夏铮’,每个人都要,不会写字的也让他们学了写,后日一早给我。”
两个少年虽然未明所以,还是应声自去。
其时已是子夜,寒意深重,沉凤鸣便遣无影自去休息。他独个在这隔间中坐了许久。他说的当然不是大话——无论看起来有多么像,他还是深信,这纸“黑竹令”与夏琰无关。而一旦预设了这个假定,他求解的方向便也确定了。这世上的确有一些人——或是,有那么极少数的人——极是聪明也极谨慎,能够将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完成。可正因为那些事情太不可能,反而让嫌疑者的范围变得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