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〇 念念难忘(六)
去,应是一处与外界并无相通的深谷,也即是说,地下河通向的很可能便是谷间,虽然能见天日,但并没有真正的出路。这与刺刺的推测相符。
火把很快扎起小小的两个。卫枫是跟着父兄出门走过镖的人,虽然跟的是几趟比较安全的去处,没遇到过意外,寻常也用不到他开路负重做粗活,但在野外过过夜的人,扎火照明这种事总也少不了。刺刺虽说也会,倒就慢了些,并不如他熟练。
她取出随身火褶子点燃火把,向洞里伸去照了照。火光映在下方溪流汇入的破碎水面上,黑暗的河流此时仿佛有星星跳跃不停,对面山石都如被投射上点点星斑,但愈发显得石头表面的黑泥与青苔厚重无比,显然不是人能久待的地方。
空中似乎还有些别样的闪烁。火光稍稳一点,刺刺才看清了一条连接着洞口下缘与对面青色山石间的细细的线——她小心伸进手去,向下触到那条线——线崩得紧紧的,让她想到秋葵的琴弦。
“有机关?”卫枫凑过来问。
“不晓得是不是。”刺刺不敢拨动弦线,将手收了回来,“但我觉得在这地底下布置机关也太不可能了。就算是……就算是我认识的最懂得机关之术的前辈恐怕也没试过。”
“可能不是机关。”卫枫道,“可能是他封洞口时用的。你想啊,这里面没有落脚之地,他怎么从里面用泥土封住洞口?定要设法踩在什么东西上悬停。他轻功厉害,步下必稳,只要这东西材质够坚韧,他是能立得住的。”
“嗯。”刺刺同意,“但……他可以用绳子。用这么极细又极坚韧的细弦,看都看不清,若是有人没注意,径直想要下去,那……那可比什么机关、什么利刃,都厉害百倍。”
她没往细说,但已足够卫枫亦在脑中过了一遍那可能的血腥场景,对卫楹处境之担忧不免又深了一层。很显然,能留下这种招数的敌手,大概是不大看重人命的,遑论其它。但此线现在却也不能拆除——从地下河攀着对面山石爬上来,再从山石顶端踏着这道事先布好细弦路径斜上到洞口,那似乎是回到地面的唯一办法。
既然已弄清了出来的方法,刺刺回过头:“要不你守在洞口,我下去瞧瞧。”
“别别别。”卫枫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刺刺胳膊,“太危险了。我出去多叫点人。”
“天都快黑了。”刺刺道,“现在去叫人,一来一回要许多时间,而且人多了,打草惊蛇。”
“我也知道,但没办法啊!”卫枫急道,“这事同你没关系,对手这般诡异,无论如何不能叫你一个人去对付。不然……还是我去吧。我虽然水性不好,但也不算完全不会。”
“那也不成。”勉强会水之人下去实属过于冒险,刺刺自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此时她心里突然闪过个念头,“对了,方才树林里——好几棵小树都被砍走了,是不是?”
卫枫不解其意,但还是答她:“不错。想是为了布那迷阵。”
“是为了布阵。但砍下来的树干,好像没见到,倒是有不少被削抹下来的小枝,像这种。”她举了举扎束好的火把示意,“你说会不会——他削掉这些小枝,树干用来做了木筏?我看下面水面足够能放得下一只一人宽的木筏,若人能牢牢附在木筏上,想必也能浮过这地下河——那个人,说不定就是这样带卫姑娘进去的!”
“是了啊!”卫枫面上露出喜色,“定是的。那我们也能乘木筏过去。我去找找合适的木头。”
刺刺没阻拦他。卫枫可能没明白她说“牢牢附在木筏上”的意思。从这里——高处入水,筏子若先下去必然立时被水流冲走;若人与筏子一起下去,寻常都不可能在坠落过程中身体牢牢附住木筏,到得水面更不晓得是什么样前后高下。只除——将人牢牢捆缚在木筏之上,但那个动手捆缚之人却定没法用这法子下去了,且到得水面之后,必须要有一个人泅水牵引,木筏才能寻路前进,不致胡漂乱流。如果卫楹是用这个法子下去的,那个掳走她的人定当水性颇佳,而现在——若卫枫要依靠木筏,这个牵引之人只能是她了。
但卫枫在外寻了一转,面色显然不好:“只找到一根砍下的树干,剩下的消自己砍树。但我没有合适的刀斧用具,单姑娘你呢?”
他的兵刃是把寒铁制尺,虽说硬得很,但砍树显然不行。刺刺也摇了摇头。她手里的……是伶仃剑。且不说剑本不适合噼砍,伶仃甚至是柄中空的断剑。
从青龙谷带出“逐血”和“伶仃”时,她用的是两个并不相称的剑鞘。“逐血”至今尚不知是何人从朱雀墓前掘出,单疾泉死后,这把凶器被交给单家,剑鞘却一直未曾找见,大约还在真凶手中;“伶仃”则是看望许山那日被她从关秀的医寮里要来,剑鞘当时却也不知所踪,直到上个月在夏家庄见到陈容容,她才晓得它是被张庭的人从青龙谷前树林里捡回去,同别的物事一起放在殿前司的库房里,夏铮掌了禁城司防之后晓得此事,就把几件同夏琰有关的物件领了出来,带回家中。既见剑在刺刺手中,陈容容便将剑鞘亦给了她,凑作原样。
两剑之中,长剑“逐血”远比断剑“伶仃”适用防身,剑性凶烈也能强自身之势,可一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