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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容你安身的地方。”云胡随手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大喇喇地坐了上去,回眸正撞上那一老哥儿和婆子探究的目光,他弯了弯眉眼,“沈卓,没了这些吸人血的亲眷在身边碍事,你的好日子,尽然在后面呢……有安济院在,断不会让你带着孩子去流落街头。”
他这话,明面上是安抚沈卓,实则是在揶揄方才那俩说话不中听之人。
婆子与老哥儿听出了话外之音,面色登时便阴沉了下去,忌惮着院子里人多,又都是云胡带来的家丁,自己不好撒泼发作,愣是将气咽回了肚里,起身告辞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语气别提多咬牙切齿了。
这闲杂人一走,沈卓忙不迭将云胡请进了屋里。
“小云掌柜,您且坐上片刻,我这就去烧水煮茶。”说着,他在狭小拥仄的屋子里转悠起来。
说要煮茶,不过是些碎茶梗,从集市上茶贩子那儿买来的,寻常他夫君出门上工,总稀罕往盛水的竹筒里捏上一小撮,沾沾味儿,如今他夫君不在了,便剩了这一小包,正正好能沏开一碗。
他现下手中虽捏着救济金和丧葬费,但不敢招摇,怕惹人耳目,遂什么正经东西都没能置办,就连给云胡煮茶的水碗,都是挑了又挑,找出个缺口稍稍小些的,袖子抹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将茶包中的碎茶梗倒进去,双手递给云胡时,他脑袋低低垂着,窘迫得似是下一刻就要钻进地缝中去。
云胡一路过来,正有些口干舌燥,接过碗来,倒不像在家中如此讲究,还得撇去面上的浮沫,只抵在唇边轻吹了吹,一碗热茶就干下肚,喝完又腼腆地讨要了一碗。
俩人都不是善谈之人,这茶一喝,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云胡捧着水碗,状似从容地一小口一小口浅酌着,其实心里后悔得不行。
接沈卓去安济院这话,是他一时的气话,之所以过来这儿,是因为今日想去张贴安济院招工的告示,适逢路过此处,才想着瞧两眼。
刚刚站在院子外听着那不安好心的俩人,一唱一和地挤兑沈卓,他就忍不住出了声,但论起来,还没能问问人家本人的意愿呢。
昨晚躺在榻上商量此事时,谢见君也说先探探口风再谈。
毕竟安济院现下的几处屋舍都修缮得差不离了,这两日就得招工。
他粗略地统计了一番,要招的人手还真不少。
坐镇的院长,原是打算从商会中挑出一人来这儿管理,但钱德福念及安济院的主意,一早是他先提出来的,便自作主张地举荐了他做院长。
他推脱不过,加上有谢见君在旁“煽风点火”,这事儿就敲定了下来。
除此之外,这洒扫院子和屋舍的人,在灶房里做饭的厨子,还有看守的护卫,可都少不了。
“那个……”静坐了片刻,云胡憋不住了,他搁下已有些温凉的水碗,开门见山地说道:“方才是我气不过,奚落那俩人,不晓得你……”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卓打断,“我愿意去,虽不知这安济院是何地方,但只要能收留我和子春,给我们父子俩一口热乎饭,便是让我给您当牛做马,我也在所不惜!”
话毕,沈卓不顾云胡阻拦,屈膝行了个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云胡大惊,脚底下像是踩着滚烫的木炭一般,倏地从原地跳开。
“你、你、”他难得又结巴起来,“你既是有心,不妨等等晌午的招工启事,过两日去关口巷报名便是,那里会有专人负责接待。”
招工……沈卓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弄了半天,这小云掌柜是想要招他去干活,不过也好,听说这甘盈斋的伙计,福利都肥得很,除去每月固定的月钱,还有四日休沐,端午节时,分了肉蛋节礼,可把宋婆子的儿媳给羡慕坏了,在他这儿念叨了有些日子呢。
不论这些东西,哪怕是一文钱都不给,他也不会拒绝云胡,那日在城外河边,若不是他们一家心善,自己怕是早就跟子春天人永隔了,哪里能有后来这些伸张正义和讨公道,这恩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想到这,他便又要行礼。
云胡向来受不惯这大礼,当即撩起衣摆就要跑路,临到门口,他退回来半步,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沈卓,人总得往前看,这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沈卓鼻子一酸,蓦然红了眼眶,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借您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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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间,云胡带着商会的人,在府衙前的告示栏贴出了安济院的招工启示
“小云掌柜,这安济院是啥东西?”有甘盈斋的常客,好奇问道。
“是收容贫困鳏寡老人、流浪乞丐等身子有疾,且不能自存之人的地方。”云胡耐心解释,见众人齐唰唰凑上起来,便继续道:“这是由咱们甘州商会出资成立的,凡符合以上条件的民户,尽可以去报名,一月十文钱,安济院提供住所和每日的吃食,包括,但不限于日常的护理,以及治病救灾……”
“还能有这等好事儿?”诸人都不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纷纷鸡一嘴鸭一嘴地质疑起来。
“别又是商会想出来的劳什子捞钱的法子吧?”
“他们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