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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尊处优的好大儿也在这破旧的士卒营帐里。
常庭晚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回话,“还能作甚?自然是给某个冷血无情的主帅安抚人心了。”
常知衍平白被噎了一嘴也不恼,见大福脑袋埋在臂弯里,闷闷地笑,便道:“看来没什么要紧的....”他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个小白瓷瓶丢给常庭晚,“有劳我们小枫大夫了。”
常庭晚心里正气他爹好赖不分乱体罚人呢,接过小白瓷瓶,打开来闻着像是金疮药,才不冷不淡地应了句“嗯”,算是回应他爹了。
威风凛凛的常大将军自此吃瘪,他伸手探了探大福的额前,试着不曾发热就宽了心,临走前又搁下了两个肉包,“饿了就去寻我,亦或是找程琰,偷跑去伙房成何体统?”
大福扯了扯嘴角,想笑也笑不出来,想行个礼也起不来身,末了被常庭晚重新按回了床板上。
常知衍一走,他就将两个肉包子推到小世子面前,“快吃吧,这两天的饭菜糙了些,你一准没怎么吃,瞧瞧这脸盘子都瘦凹进去了。”
“弄了半天,你这肉包是给我的?”常庭晚蓦然一怔,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迅速填满,热腾腾,暖烘烘。
“这不是怕你饿着嘛,你是军医,这军营里的老老少少,但凡有个头疼脑热,还得指望你呢。”大福满不在意地说道,仿若因为两个肉包挨了二十脊杖的人不是自己似的,“这做包子的厨子手艺可好了,你今日忙到现在,没吃东西吧,我刚刚都听见你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他话音刚落,自己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
常庭晚眼眸微弯,递给他一个圆溜溜的肉包,“一块吃吧。”
大福也不客气,他替自己开脱时,说自己吃得多饿得快,这话一点也没错,刚跟人打了一仗,转瞬这不就饿了?他接过还热乎着的包子,三口两口就填进肚里,抬眸见常庭晚盯着肉馅儿直皱眉,这才想起他打幼时起就不爱吃胡萝卜,索性又掏出小匕首,将肉馅里的胡萝卜块挨个都挑出来,
“挑干净了,将就着吃吧,赶明儿跟常叔伯说一声,别让厨子做胡萝卜馅儿的肉包了...”
常庭晚捧着肉包,小口小口地啃咬着,心里却暗暗下定了决心,这往后伙夫送来的饭食再难吃,他也会硬着头皮吃点,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傻小子继续做傻事了。
但自那以后,他的案桌上隔三岔五便会出现些零嘴,有时是一把嫩黄的鬼灯笼,有时是一捧甜滋滋的抽毛芽,有时是某只“小狗”偷偷省下的口粮,但唯一相同的,这些东西都被剥好了皮,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码在案头上,等待着他的“宠幸”。
数月后,谢见君又收到了好大儿的家书,信中洋洋洒洒地写满了自己在军中的见闻,末了,还夹了一句,
“阿爹,小世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娇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9章 番外二
漠北的冬日比上京来得早些, 才将将十月半,过境的北风便犹如一柄柄寒刀,割得脸颊生疼。
薄雾冥冥, 常庭晚背着药箱从镇子上义诊回来。
“今个儿走这一路回来,可真是冻死了。”
“我的脚早都没知觉了,好想泡个暖烘烘的热水澡解个乏。”
......
与之同行的两名军医你一句我一言,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边境的苦寒, 见常庭晚急急慌慌地收拾药箱,似是还要再出门的架势,疑惑问道:“小枫大夫不歇息吗?您今日也忙了一天了。”
“不了。”常庭晚头也不回地婉拒道, 他从药箱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罐子, 转身就要往营帐外走,临到门口, 他忽而回眸, “伙房的厨子给咱备了热酒,你们去喝两盏暖暖身子吧。”
话毕,便头也不回地没入凛风中。
他本是约了大福酉时三刻碰面,奈何回营地的路不好走, 磨磨蹭蹭地拖到戌时才进门, 也不晓得这会儿大福还会不会等他。
他一路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打老远就见着在山崖下常待的地方, 有一处熟悉的身影, 走近一看果真是大福。
“几时来的?等多久了?”他忙不迭问。
大福往掌心里呼出两团白雾, 搓热了手才拉住常庭晚的手腕,扯着他坐下, “我也刚到, 伍长拉着我们闲聊呢, 没溜成...”
常庭晚不知大福其实早来了小半个时辰,闻言稍宽了些心,他将被雪水濡湿的鞋子脱下来丢到一旁,径自揉搓着被冻得发麻发胀的双脚,这俗话说“寒从脚起,冷从腿来”,人的腿脚一冷,全身皆冷。
镇子到营地的路不算短,加之前头两日刚下过雪,马车跑不动,还时时陷在泥坑里,须得一行人下来推车方能慢吞吞地前进,他几乎算是淌了一路的雪窝,这好不容易赶回来,又因着耽搁了时辰,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出来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好歹换双干爽的鞋子。”大福瞧他忙活着,紧拧着眉头嗔怪道。
常庭晚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妨事,等会儿回庵庐...”一句话没说完,他猛地怔在原地,就见面前的大福忽而半跪下,将他冰凉僵硬的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