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帝死!
中原四国中,若说皇宫之巍峨,那定然非魏国莫属,东都洛阳暂且不提,毕竟洛阳位于四国之中,不可能作为首都。
长安是仅次于洛阳的大城市。
沉沉夜色下,未央宫中灯火通明,曹髦在殿中望着那一副巨大的堪舆图,怔怔出神,魏国的土地从他登基开始,就是这么干,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增长。
武皇帝是创业的君主,文皇帝是守成的君王,都有开拓的功绩,甚至就连那个奸贼司马懿,都给魏国打下了益州,而自己登基这些年,不仅仅没有开拓,河东还快要丢掉了。
他微微自言自语道:“河东糜烂,魏国之血将要在此流尽,不改制不行,不变法不行啊,曹林啊曹林,如果你识趣的话,就乖乖的交权,朕会让你荣华富贵的。”
皇帝和大将军间有些不对的苗头,嗅觉比较灵敏的人,都能够嗅的出来,尤其是那些对政治极其敏感的士族,魏国的政局回到了他们喜闻乐见的政斗环节。
皇帝想要启用士族的风向刚刚放出去,就有士族开始向皇帝靠拢,这些士族虽然失去权力很长时间,但在海内却有名望,而名望就是做官的资本,尤其是士族只是在中央失去权力,在地方依旧是盘根错节,这些人一旦显贵,那可不是无根之萍。
在曹林觐见曹髦后的第三天,一封从禁中落在尚书省的旨意,点燃了整个魏国,旨意的内容大致如下——
“朕曾经读史书,知晓素王重用姬姓的宗亲,于是得以安定周室的天下,朕比之素王虽然渺小卑鄙,但同样愿意去遵从素王的道理,于是重用宗亲,魏国得以昌盛。
朕听闻素王不仅仅重用姬姓的宗亲,还广求天下的贤人,听到有贤人到来,甚至就连饭都来不及咽下去,就匆匆的去接见贤人,朕每次读到,都只觉,有素王这样的圣人,邦周的千年,难道是意外吗?
朕要效仿素王,不仅仅重用宗亲,还要任用天下的贤人,使大魏更加昌盛起来。
朕思忖大魏夺取现在广袤的土地是依靠什么呢?
是因为武皇帝英明神武,诸夏侯氏和曹氏的先祖用命,以及荀令君等一众海内名士的辅佐,现在朕只有宗亲外戚的辅佐,于是不能让魏国一统。
魏国中的士人离开魏国往关东去寻找他们的明主,魏国的士族舍弃了自己的祖地去遥远的关东寻求未来,这是朕的过失啊。
朕不能任用贤人,于是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这是朕所不愿意见到的,这是大魏所不能够承受的。
现在朕要改变这一切,于是下发这一道诏令。
晓谕郡守,从各个郡县中选拔当地的贤良方正,那些有才华却遗失在荒野的人,那些有崇高的名望,朝廷却不能以礼相待的人,那些忧国忧民却不能为国分忧的人,这些人,朕都愿意给予他们尊贵的位置。”
此令一下,瞬间激起了轩然大波,在遥远的后汉年间,汉灵帝下了最严厉的党锢令,不允许士人做官,但是这一次,皇帝却是下发了一道解开士人的旨意,让士人们重返朝堂。
自司马懿之祸后,这是皇室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大规模的释放出这么明确的信号。
皇帝曹髦直接下达了明旨,决心之大,可见一斑,此番是真正的君无戏言,如果曹髦收回这道旨意,那士族将会彻底放弃他。
一个朝令夕改的皇帝是不值得这些士族效忠的,他们会等待下一个皇帝的出现。
曹髦这封旨意下发后,很快就由朝廷使者向着各个郡县中去,而士人的反应则不一而足。
许多士人都开始往长安而来,尤其是那些急需高官显爵来装饰门面的士族,但同样有许多人不愿意前来,而是想要隐居。
魏国建立这些年来,不断的政治倾轧让许多人苦不堪言,不愿意踏进这趟浑水。
士人们成群结队的从各个田野间而来,呼朋唤友的前往朝见皇帝,此番曹髦的求贤令让许多大儒高士都现身关中,一时颇为热闹。
曹髦振奋的听着近臣的汇报,握拳道:“只要这些士人来到朝廷中,朕就有了另外一支可以使用的力量,可以在许多方面,排斥掉宗亲外戚的力量,自己去执行。
朕为何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该死的司马懿,若不是他祸乱大魏,太后如何会阻碍朕这么多年。”
只能说福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有司马懿的话,曹髦也不会成为皇帝,但有了司马懿,所造成的政治创伤却让魏国直到现在才略微缓和了过来。
这种缓和还不是魏国的政治创伤真的被弥合,而是因为慕容恪对魏国造成的伤害更大,让皇帝和太后不得不忘记曾经的隐隐作痛。
进入长安的自然就是关中的老士族,这些人回归到乡中,现在一接受到诏令,立刻就直奔长安,曹髦立刻接见了这些人。
长安城中的大将军府,从诏令下达开始,气氛就一直都特别凝重,就连仆人们说话都变得极其的小声,生怕招惹到了哪位大人物,可想而知现在府中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正堂之中,曹林以及他的党羽都沉着脸坐在其中,这封诏令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士人进入朝廷是一定要当官的,而且还是大官,那官位就要从他们手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