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等谢长生这一番话说完,朝臣们陷入了沉默。
虽能猜到,是顾绯猗提前教谢长生说的。
但这可是那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几l个月前还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来爬去撞人的谢长生啊。
竟能说完这么一长串让人感动的话来,且只结巴了两次。
朝臣们看着谢长生,只觉得心里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谢长生被众人看的也觉得不好意思。
他抓了抓脸颊,呵呵地笑。
见他那笑容,仍和之前一样,带着些清澈的呆气,朝臣一时间觉得又是欣慰,又是怀念。
早朝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
从游寇到某地蠢蠢欲动的起义,基本上每件事顾绯猗都提前和他讲过。
谢长生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再加上顾绯猗的话回答。
偶尔有朝臣提出疑惑,谢长生再听着他们的话,把脑袋想到发热后,倒也能想出一些解决方法。
眼看着一项项事情都被处理完。
但谢长生仍没有松懈下来。
明日便是老皇帝的丧仪。
谢长生同谢澄镜、谢鹤妙,宗族,以及所有的公主一起,到老皇帝停灵的大殿举茶、燃香。
人满满登登地聚了一堂,老皇帝躺在棺中。
一片安静中,谢长生听到细细的哭声。
是几l个年龄还小的公主发出来的。
谢长生看到九公主的眼圈也红红的。
他走上前,还没开口安慰,九公主却笑了起来。
九公主揉着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三哥,我没事。”
谢长生又去安慰了一下其余几l个妹妹。
等人群散去,谢长生从冷冰冰的大殿里出来后,余光看到一抹殷红朝自己走来。
是顾绯猗。
顾绯猗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
隔日,便是老皇帝的丧仪。
谢长生起了个大早,在马车里将下巴垫在顾绯猗肩膀上,一路打着瞌睡来到皇陵。
他穿着繁琐的礼服,站在文武百官前方。
虽众人心里都明白,老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但为了让谢长生这个新皇即位的更名正言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遣官告祭皇陵,土地神,为老皇帝举办了葬礼。
最后,由谢长生这个新皇为老皇帝供上庙号及谥号。
庙号是礼官们早就决定好的:厉宗。
谥号则是谢长生自己想的:幽。
都不是什么好词。
待谢长生宣读完,老皇帝被送入皇陵地宫。
下方的人群里响起了低低的哭声。
但那哭声也很快就停下了。
老皇帝,谢承寺。
他所带来的,长达三十几l年的阴云,终于逐渐散去。
-
回宫的路上,谢长生钻到马车中。
却没急着坐下,而是等顾绯猗上车坐定后,坐在了顾绯猗的膝盖上。
顾绯猗轻呵一声,愉悦地抬手圈住谢长生的腰。
谢长生伸手摸了摸顾绯猗的额头。
——经过这两日的修养,顾绯猗的伤寒已经完全好了,这会儿不烧了,身上又恢复成了冰冰凉凉的温度。
顾绯猗望着谢长生,淡淡的表情问:“感觉如何?”
谢长生答的不假思索:“感觉?感觉很凉快。”
“咱家不是在问这个。”顾绯猗道:“方才,皇陵前,感觉热闹么?”
谢长生觉得顾绯猗的
用词有点奇怪。
他们是来参加葬礼的。就算人多,又哪能用热闹这个词来形容。
正不解,顾绯猗又道:“这么多子嗣,可觉得热闹么?”
谢长生总觉得顾绯猗似乎话里有话。
他拧着眉,思索着,却见顾绯猗向他伸出手。
修长冷白的指头落在谢长生心脏的位置。
“咱家这个妒夫不会允许陛下有子嗣的。”
他问:“可觉得遗憾?”
谢长生这才知道昨日顾绯猗的欲言又止,和方才问的那些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低头,小声念叨了一句。
这句嘟囔又长,语速又快,顾绯猗没听清谢长生到底说什么。
他扬眉:“什么?”
谢长生又原样嘟囔了一句。
顾绯猗还是没听清,用手去捏谢长生的脸。
他微微用力,笑着睨谢长生的眼。
被那幽深的目光一盯,谢长生立刻认输。
他叽里咕噜道:“我说的是——这有什么遗憾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更何况……我们不是还有岁岁吗。”
顾绯猗一怔。
他捏着谢长生面颊的手松开了,改为用手指轻轻地去蹭。
他一眨都不眨地看着谢长生,眸光像是最好的丝绸,一层一层地,轻柔又用力地将将谢长生包裹着,带着一些痴痴迷迷的疯癫。
接着,顾绯猗抓着谢长生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让谢长生感觉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脏,此时此刻那疯狂的跳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