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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了鼻息把了脉,再听邓如蕴说已经给少年服了药,直道“有救”,先给少年清理了伤口,又施起了针来。
老大夫不欲让人相扰,一众人皆退出了房去,只留了张鹰在房中。
但邓如蕴叫着滕越离开,却见男人脚下似扎根了一样,直到拉了他好几把,才将他拉出了门。
院中雨幕连连,她与他站在檐下,目之所及除了破败的院落,就只剩下如散落银针一般刺入人间的雨。
邓如蕴还拉着这人的袖子,可他却在这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蕴娘,我失态了。”
他手下的力气很重,却也轻轻地颤着。
邓如蕴想到他方才的样子,忍不住也回握住了他。
“... ...是想起你自己的大哥了吗?”
她只这一句,见男人眼中倏然有泪涌了出来,啪嗒一下,砸落进了这被雨淹没的地上。
滕越深深闭起了眼睛来。
他说是,嗓音哑到几乎声音都出不来了。
“我兄长死的时候,就是这般年岁,那天也近黎明,下了瓢泼的雨,我们从翼山百户所为爹偷了一张舆图,想要把困在其中的滕家军救出来,可大哥却在被人追逐的时候受了重伤,就在那天他... ...走了。”
那是施泽友还在军中得势的时候,父亲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断地找各种各样地机会,给父亲安排难为之事,恨不能哪一次父亲就直接死在了战场上。
那年,父亲就是被他派去了翼山去寻窝藏其中的鞑子,那处山里地形异常,父亲刚出兵没多久,就有一队人马陷进了其中。
父亲不敢抽身,只怕会被鞑子反击,让人去翼山百户所里找那百户要山地舆图,只有拿到最详细的舆图,才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可那百户却知道父亲开罪了施泽友,只用简略图糊弄父亲,父亲连连派兵去要详图都不成,最后无奈之际,让人去家中叫了他们兄弟,带着银钱去跟那百户借图一观。
可巧彼时母亲不在家,滕起闻讯要带着钱独自过去,滕越自来与哥哥形影不离,不肯哥哥一人前去,也跟了上来。
谁料钱送了过去,那百户却不肯拿出图,只反复指使着他们兄弟给他跑腿。
滕越跑了两次就不愿意再跑了,同他哥道,“哥,那百户分明是在溜我们!”
但哥哥却只笑了一声,“溜就溜吧,能拿到图也成。”
“可是他只溜我们兄弟,哪有要拿出图来的意思?!”
哥哥又是一笑,见雨丝混着汗水把他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那袖子替他擦了一把。
“阿越别急,随便让他溜去,但再来回跑几趟,我就把他营里还有帐中的路都摸熟了,那百户放舆图的地方我也瞧见了。”
哥哥说着,顺便捏了一把他的脸,笑了一声。
“你猜哥能不能等到晚上潜进他帐里,把那舆图给爹偷出来?”
这话一出,小滕越睁大了眼睛。
“哥你好聪明!日后必是大将!”
那时他见哥哥滕起笑了一声,他道,“哥领了你这话,日后必做大将军,率千军万马!”
滕越跟着他身后也笑,不由希冀地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哥哥一样?”
哥哥立时拍了他的肩膀,“快了快了,等你再多吃几碗饭,再长大一点。”
兄弟两人都笑了起来,又继续给那百户跑腿去了。
如此这般一直到了晚上,滕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哥哥也浑身出满了汗,而那百户收了他们滕家的钱,却只在帐中喝酒吃肉,还叫了女子来陪酒,早就把他们兄弟借舆图的事抛在了脑后。
滕越攥得两手拳头发麻,但哥哥却一点都不着急。
“让他喝吧,喝得越多越好。”
哥哥找了一处放粮草的营帐里,带着他钻了进去,又不知从他给了弄了两块饼子来,他们兄弟就这么窝在帐子里,啃着饼子,看着外面的雨一直下一直下,从营帐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把几只没有落盖的火把,浇灭得连火星都不剩。
到夜深了,四下昏昏暗暗,雨水将地里的寒气都引了出来。
夜冷得要命,哥哥就弄了些柴草堆了个窝,让他进去睡。
“那哥你呢?”滕越问。
哥哥说那百户快要喝成醉鬼了,“等他鼾声打起来,我就去偷了舆图,然后咱们骑马跑路。”
滕越听到这话哪还能睡,只与他一道,“哥,这等时候,我与你不分开!”
哥哥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兄弟两人相依在雨下的帐子里,都不肯睡下,朝着那灯火通明的百户的帐子不住盯着。
滕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好似靠着哥哥打了个盹似得,这时哥哥突然出了声。
“那百户帐中的人和酒都撤了,灯也灭了,定是睡着了!”
两人说完,便出了柴草帐,绕开巡逻队兵,踩着一地的积雨和泥,向那百户帐子潜了过去。
一切顺利地就同哥哥说得一样。
他早已在被那百户一遍一遍溜得时候,就把这里的路全都记清楚了,而那百户帐中放舆图的地方,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