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案(二)
小猫经常时不时消失几天,去处理一些杂事、或者尝试新的美食。
铲屎官和孤儿院的人们也早已习惯。
那天只是寻常的一个早上,天气不冷不热,下午三点的电车,她记得很清楚。
闪烁的红□□光,刺耳的警笛,来往的人群,冰冷的尸体。
小猫越过警戒线,看见明季跪坐在一旁,满脸是泪,警察在劝她离开。
森良承倒伏在小沢青纪的尸体上,远处的餐桌旁,矢野充志无声无息地躺着。
那个人在笑。
她记得很清楚。
血色。浓郁的血色。
一点一点吞没她的视觉,耳鸣声中,仿佛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haru,要记住,——」
——
“未春?”
少女因为回忆短暂失焦的眼睛,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转过头来。
森良承正关切地看着她。
“是困了吗?不如我们今天就玩到这里吧,明季给你们准备了房间。”
林春点点头,对一旁等待的松田说:“麻烦先送院长回去。”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推着森良承到他的居所。
他扶着森良承进屋,昏黄的灯光下,森良承温和又平静地和他道谢。
“松田先生,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其他我可以自己来。”
松田阵平顿了顿,意识到森良承间歇性的恢复了状态。
他扭头去看林春,林春别过头,眼睫又微微垂下,掩住了她的神色。
年迈的第三任铲屎官森良承,终于想起了他的猫主子。因为松田阵平的存在,他体贴地称呼林春的日文名。
“很抱歉现在才问出这个问题。”森良承摸了摸她的头,干瘦的手依旧温暖,老人饱含担忧,“未春还好吗,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我很好,”林春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急匆匆地站了起来,还在他面前跳了两下,“只是不想走路。”
“……”松田阵平感觉脑袋突突地疼。他愈发觉得推了一天轮椅的自己像个笨蛋。
“你这样开松田先生的玩笑,可不太礼貌哦。”森良承的语调像在教小孩子一样。
本以为林春会忽略森良承的话,没想到她乖乖地朝松田阵平道歉:“对不起。”
松田阵平受宠若惊地抓了抓卷发。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被突如其来的道歉扰乱了思绪,只得继续听他们聊天。
林春没有回避的念头,直接问:“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我会离开这么久。”
“未春想说原因的话,就会和我说的,”森良承说,“我只是担心未春出事了,我却被病躯拖累,没能去找你。现在看到你安好地站在这里,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不许说这个词,”林春瞪大了眼睛,跳起来想捂他的嘴巴,“不许说离开。”
“未春。”森良承熟练地摸摸住她的头顺毛,“人类总是会离开的,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死亡也是如此。我已经到了年龄,老婆子也在下面等了我那么多年,我的离开如同花落般,是不需要挽留的事前。”
林春不理解,就像她不理解为什么诸伏景光会折回那个火光冲天的屋子,她也不理解为什么森良承会如此坦然接受他的死亡。明明她会为此感到难过,明明她可以想办法延长他的生命。
她于是问:“你和我说,要善良,要喜欢世界,现在又说,要尊重生死。如果一个人杀了你所珍爱的人,也要杀掉你,那么他的生命还值得尊重吗?如果你现在即将死去,而我可以救你,那么你的生命就不需要尊重吗?”
“真是……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卷发的池面痛苦地抓了抓头,他皱着眉头走近争执的两人,充满侵略性的气息笼罩了林春。
“我只知道,不明不白杀了人的混蛋,我一定会把他抓起来关进牢里,但我没有权利去审判他,只有公权力可以去审判一个人的生死。”松田阵平磨了磨牙,“而需要拯救的生命,我一定会拯救,直到我无能为力。”
森良承愉快地笑了起来:“未春,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问这位正义的警官吧。我的标准用来约束我自己,我不能试图用它束缚你。但是你,作为人类,要遵守法律,作为未春,要遵从内心。”
因为他知道,即使林春对待其他的人类,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冷漠。但他不能要求一只小猫去善待所有人类。
她只要遵从内心就好了,因为林春是一个好孩子啊。
从他捡到在那里独自徘徊、不肯离去的小猫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好孩子。她陪了他一辈子,支持他有些迂腐的善良。
“而我,只是想顺应时间的流逝,自然而然地老去,”森良承有些调皮地眨眨眼,“所以如果我有什么飞来横祸,未春还是要救我啊。”
少女有些纠结地皱着眉,她看了看森良承,又看了看松田阵平,棕色的眸子仍然是一片空茫。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林春又坐回了轮椅上,“那么,我明白了。”
“请你回到房间里,至少在今天,不要出来。我会保护你的。”少女这样说着。
森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