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受伤
上的归雁离都停了腔调,起身向谢满衣行礼。
谢满衣眉微微一挑,看不出喜怒:“继续唱。”
四下暂且安静,片刻后,只余台上如洁白绒羽的声音。
越青雨坐在谢满衣身边,有些心不在焉,思及白日里听说的事,心里百转千回。
她曾听过新都蔡氏的名号,普天之下,九州之中,蔡氏是最善书法的世家,虽只是士族末流,却也是清贵之门。
到了上一任家主蔡善时,还得了高邑檀氏家主的赏识,娶了他家的女儿,这檀氏原是谢氏主母檀夫人的庶妹,虽是庶出,却也是自小被家中嫡母当作亲女儿养大的,却因家主宠妾灭妻,令这檀氏在生幼子时难产,母子俱陨。
檀氏是定州的显贵世家,又与谢氏有姻亲。虽说折的是个庶女,也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家中主君连夜赶来,
() 将那妾室逐出家门,连同妾室生的女儿也一同赶了出去。
谁料这蔡善是个硬性子,瞧着也像是真真儿欢喜那妾室,竟摘了家主头衔,同那妾室一同出了蔡府。
叫那时刚过十岁生辰的嫡子继了家主,又养在了老夫人膝下,且那檀氏的长女蔡淑贤也是个人物,原要出阁的年纪,生生在家中耽搁了十来年,到如今为蔡府熬成了个老姑娘。
再说这蔡善二人离了定州,再了无音讯,将老夫人气的缠绵病榻,也没有心力去寻。
直到过了六七年,那妾室的女儿蔡婉婉找到了家中,声称父母皆已丧命,无处可去,又回来投奔蔡府。老夫人哭天喊地,加之大娘子蔡淑娴睁只眼闭只眼,便也留在了家中。
只是,家中既没有主母,蔡淑贤瞧着也是个极好的性子,必定亏待不了蔡婉婉的婚事,她又缘何一心要攀谢府的门?
这时,台上的少年男子纤纤玉指呈兰花往前方一指,略略弯下腰,再抬眸时,戏幕已落。
自然无人越过谢满衣,目光便都落在了他身上。
谢满衣朝身侧的越青雨看了眼,启唇。
“如何?”
越青雨怔忪,回过神来,凝神瞧了许久才迟钝道:“甚好。”
谢满衣微笑:“夫人喜欢,那便赏。”
那少年男子抿了抿唇,答道:“谢君侯、谢夫人。”
谢定将腰间的锦囊解下,沉甸甸地落在了那位名叫归雁离的少年手中。
这番作为也算告知众人谢满衣的立场,亦是不欲再听先头的话。
众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先前的事,只陆续给了赏赐,便要落座用饭去。
越青雨走时,在距蔡婉婉一步之处定定立住,极淡的垂眸:“六娘子,且慢。”
旋即,她往前倾身,扬手一巴掌打在蔡婉婉脸上。
“我与六娘子两面之缘,不曾得罪。只你今日妄议袁氏,这一掌你且受着,来日若有机会还我,我也等着。”
越青雨到底没有失了分寸,这一掌力道用的不算大,后者却被她突然的动作打懵,泪水盈于睫,却不敢回手。
只捂着脸默默垂泪,‘扑通’跪在了越青雨身前,“越娘子误会了,婉婉无心之话,无意冒犯娘子,更不曾有见罪袁氏之意,请您,”
说罢,转身冲谢满衣,又抬了抬头,红了眼,似是极为委屈不解,叫人见了便觉可怜,“请君侯明鉴。”
谢满衣侧头,终于认真看一眼蔡婉婉,他黑瞳沉暗,唇色淡极,辨不得喜怒。
蔡婉婉眼底含水,心中涌上一丝期望。
心道君侯虽有腿疾,却并不影响他的相貌,且君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哪怕做他的妾侍也比留在新都嫁个不知名的郎君好。
谢满衣表情未变,一双冷淡的眼扫过来:“跪着吧。”
语罢拂袖而去。
不明意味的三个字,在场之人皆不懂他的意思。
这究竟是怪罪,还是轻飘飘地掀过去了?
换言之,跪着,是要跪多久?
不过也没人敢让蔡婉婉起身便就是了。
***
日光已经渐渐收拢了,眨眼间,月亮便升了起来。
“娘子,今夜是十五呢,您瞧,月亮多圆。”飞渡坐在窗边的小榻上,支着下巴往窗外瞧。
月色清清冷冷地扫了进来,越青雨也抬了眸去看。
时间飞簌,离开洛阳近一月,离章明帝所言的十月之期已快要过一月,神枝究竟能不能为她寻制到解药?
若不能,她扪心自问,做不到以谢满衣之命换她之命。
谢满衣比之章明帝,太像个好人了,她怎能下手取他性命。
少年姑娘,不曾经过岁月风霜。对于善恶黑白,还是执念太深。
越青雨揉了揉眉心,思索着该要去见谢满衣一面。
昨夜醉酒之事,她还不曾对此有个交代,今日里,也没有同他单独相处的时机。
可夜里去扰他,总归是不妥的。
但她又不知谢满衣白日的行程。
正当犹豫之时,合璧匆匆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娘子,那蔡六娘子入夜时去了君侯屋中,方才哭着出来了,好似......”
她顿了顿,神色极为复杂:“还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