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广陵太守行
。李克用的部下,还有朱温那边的。
比如在潼、蒲之后认为朱温虚有其表而作乱,不成后转附他的侯嵩、张璲、江专。
“驰射武伎,皆非所长”的杨行密扮演的角色相当于武林盟主、董事长吧。征战、权术、治国理政……老杨都不擅长。他能坐稳老大,靠的是异于时代、只此一个的度量、良知。
有次早上出门,衙兵调戏他,把他马鞍卸了,杨行密知而不言,转身回去了。次日凌晨赶在卫士都还在睡觉,一个人出了门。
部下蔡俦造反,挖了他的祖坟,讨平后,诸将要求拆了蔡俦父母的坟,杨行密的回答是:“只有蔡俦这种人才会干这种事。”
老婆拉着小舅子造反,事败后,但诛延寿,余者不问,还把老婆礼送出门,改嫁部下。
冯弘铎造反失败,将遁东海。杨行密带着十几个随从追赶喊话:“我的庙不大,但还容得下你。”
总之,这是一个努力践行“宁教天下人负我,不教我负天下人”的人。
我只要对得你,这是我的事。
你愿不愿意对得起我,那是你的事。
不管是不是装,杨行密能装到这个程度,你装不出来。
拍拍这个,跟那个唠叨几句,杨行密才走到位置上跪定。刚落座,一个风尘仆仆的黑幞老苍头就朝他叉手:“不敢辱命!使汴、晋、长安回来了。”
“何时到的?”
“昨夜抵的广陵!”
“家里看过么?”
“急于复命,还没顾得上。”
“吃过早饭了么。”
“还没。”
“先去吃饭洗澡换身衣服吧。”
“相公……”
“无妨,去吧。”
“唯。”老苍头将卷宗转交给掌书记高勖,转身出了大厅。杨行密接过来,按顺序看了起来。
文武百官好奇的看着。
先是一幅画,画像上是一个斜身挽弓射大雕的壮汉,眯着一只眼,画出来的半边脸,表情抑郁。
“这就是李克用?”杨行密反复观摩,只觉得其貌不扬,给人一种山中猎户、江湖侠客的感观。把画拿给众人传阅,自己看起下一个。
依然是一幅画。
画中人一对眉毛斜着上挑,丹凤眼,耳朵肥大修长,须髯茂密。戴高山铁梁冠,一袭赤色大袖衫,双手交叉放在裆上。即便画中眼神,也流露着阴鸷残忍。
杨行密笑道:“肥头大耳,目有淫光,哪有帝王之相。世人骂他砀山夫、田舍翁,也不算污蔑。张惠名动淮上,我多次听人提起。沦落此辈,明珠蒙尘。”
说着,拿起第三幅画。
画中人很年轻,个头挺高,身材剽魁匀称。单从侧脸看,模样应该生得俊美,唯独眼睛比较小;头戴莲花冠,一身青玉羽衣,下覆银质裙甲,外披半透明的圣洁薄纱。左挎凤纹剑,手按在剑柄上。右执长槊,直直插在地面。正微微抬头,眺望落日。倒像一个孤守家国的武士,流染红尘的谪仙。
交杂着逍遥、洒脱、慈悲、黯然的意味。
兼有坚韧、刚毅、顽强。
杨行密看得入神,下意识想起一句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此真天子也。使大郎有此三分气度,吾愿足矣,死复何忧。”
画中天子让他有种邻家麒麟的舒服,也让他忧心忡忡。
他见多识广,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有些人只需见一面,或者听他说两句话,就能判断日后会不会有交往、能不能深交,有些人也只需看一眼就能掂量出是个什么货色。
李克用给他的感觉,投其所好可以处成朋友。朱温小人得志,沐猴而冠,望之不似人。唯独画中圣,不是害怕,就突然觉得前途晦暗,没意思。割据即使成功,以孽子的劣性早晚搞垮,还有生儿子培养的时间吗。
不,或许现在该考虑的是——还有成为孙权的时间么?
“我也要看莪也要看!”见杨行密端着圣人真容“爱不释手”,有大将嚷嚷。
杨行密让高勖传了下去。
“美男子。”
“这不就是个黄毛儿?”
“不如把他迎到广陵来做皇帝。”
“年轻时被支来支去,吃三百钱的盐。听说昏君妻妾皆是国色,不知昏君被砍了会便宜了谁,哈哈哈!若非离得远,也入长安杀几个宰相,抢几个妃嫔玩玩!”
“反了反了!”
“闭嘴。”杨行密拍了拍桌案。略定巡属后,他一直考虑罢兵安民,但杀材太多,凶残难制,沉迷于开疆拓土。但凡表露“守户”便遭劝谏。如田頵这种老资格甚至埋怨他没有进取之心。
顶头老大都能叫板,骂骂李圣人怎么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拿部分将领的口头禅来说,李圣人、朱圣人的头颅能换得一个团练使当么?
座下,徐温见杨行密呵斥诸将对圣人的侮辱,立刻警惕。大帅以前不愿意为了朝廷开罪诸将,一贯装作没听见。这次作色,一定事出有因。徐温自觉要为大哥好好应对,于是问道:“平叛局势如何?”
杨行密放下画像,拿起另一封信件:“河中一战,徐公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