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凭君莫话封侯事
畦,种点葱韭豆子。恬静的朱邪吾思应该在看书或者射箭,赵氏、杨可证大概在枢密院忙活政事。
陈美人肯定在带娃,肥郎还健康吧……
巳时两刻,没藏乞祺披散着头发,带着在外活动了一夜的斥候返回。乱军全面出动,他们被挤压的没有空间。一个个神色疲惫,不过斗志尚佳,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昨晚发生的事。
巳时三刻,圣人登上瞭望塔,擐甲胄、櫜弓矢、佩刀剑。
六面白色大纛正树立在他身前,标志着皇帝就在这里。北向左右各置战鼓12面、角12具,力士光着膀子,蓄势待发。五色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纛、节、鼓、角,使士卒眼见旌旗、耳闻鼓角、心存号令而已。
“阵间容阵,队间容队,曲间容曲。以长参短,以短参长。回军转阵,以前为後,以後为前,进无速奔,退无趋走。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趁敌军还没到,扎猪又不失时机的给圣人讲起了兵法:“浑浑沌沌,形员而不可败者,奇正也。进退有序,快慢不慌。以正合,以奇胜。听音望麾。乍合乍离。於是三令五申。号令不整,则士卒虽有项王之勇而难胜。”
是了。没有一个好的指挥,任你再能打,也是一群待宰猪羊。渼陂泽之战,岐人何其凶悍,但丧失号令后,结果如何。好几万人,还不是如野狗群般被杀死!军士听不听号令,也是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来看,自己的兵还行。
巳时三刻,天边地平线上响起惊雷般的喧哗声。
敌至!
圣人聚精会神,眯着眼睛望去。
但见细密的雨丝之下,大队褐衣黑甲的兽兵停下脚步,纷纷举目眺望王师阵列,鼓噪声此起彼伏。将官们火急火燎的整理着队伍,用巴掌拍脑袋,拿脚踢,用拳头锤,与兽兵们打成一片,让赶紧站好。毫无疑问,这是敌军的主力了。足足十余纵队,绵延到视线之外,不下万人。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这画面他前世在《天国王朝》这部电影里看到过。麻风王、萨拉丁两王会面前,双方大军铺天盖地的出动,非常震撼。
艹,圣人这样低骂了一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力士抡圆胳膊,24面战鼓同时敲响。
“杀杀杀!!!”铁斧、霸王、斩刀、突冲四都战锋齐声大吼三声杀。许是肾上腺素分泌的原因,人皆眼珠充血,嘴角抽搐,牙齿上下磕碰,发出桀桀桀桀的声音。
长剑、英武、虎捷三都士卒弓弩就位,盯着敌军行动速度计算进入射程的时间。
“嘟……”牛角声在对面骤然响起。
雾霭雨幕中,隐隐的哭声渐渐变得清楚。拱起的山包上,乱军终于安静,漫山遍野的形成了一个方阵。在其正前方,黑压压的耗材被驱使着,就如鞭挞牲畜般,逼迫着朝王师走来。
可怜的恳求和哀嚎传来,铁斧四都士卒略有骚动,
“吾属自杀贼军,勿犯吾锋!”
“来者死!”
“出槊!”司马勘武对这些人可没有一点同情。谁让这些人落到武夫手里成了填壕的替死鬼?圣人没让,他没让,儿郎们没让。两军搏命之际,你不死,我就死,他可不会手软。
司马勘武一声令下,彭牌碰撞,迅速紧紧相连组成一道盾墙。盾手坐在盾下,用身躯撑着盾牌。然后,一支支五六米的长槊搭在盾牌上方伸了出去,锋刃滚着雨珠,雪亮无比。第二排,沉重的陌刀竖起,立起刀墙。穿插在队与队之间的长剑三都轻步兵坐在地上,箭上弦。
毫无疑问,稍后盾牌前方就会堆起尸山。
……
双方越来越近,兽兵们的鼓噪声已经钻进耳朵。
“何不合流一起入长安?”
“杀了圣人,财货照样是你们的,何必上阵与我等厮杀。”
“如若倒戈相向,便是同袍。”
兽群中,李公迪骑在骡子上,挥舞着鞭子,身边其他人也在做同样动作:“让他们快些走,走到王师阵前,消耗王师的体力、箭矢。谁敢哭,就杀了谁。”
伴随着暴虐的喝骂,不时就有男女被拖出来杀死,耗材们不得不收住哭声加快脚步。
“哈哈。”李公迪攥着个头颅把玩。
圣人不是来吊民伐罪么?现在民就在你面前,你是吊民还是杀民呢。
……
俯瞰着惨象,符存审眉头蹙成一团:“麻烦……大了。”
这一招他太眼熟,上上个大帅李罕之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治下百姓被杀得只剩下几百户,躲在悬崖山洞里的都被李罕之搜了出来,制成肉脯。他屡次死谏无果,于是离开。进攻江南的孙儒,听说在扬州吃了几万人,又将剩下的十几万男女驱使渡江,投尸填河。
不知圣人又会怎么做。
随后,他的目光投向瞭望塔那里。上面的身影笔挺,一动不动。
圣人确实在煎熬。或许对于大多数君王而言,百姓确实重要,但是没见过的百姓,被敌人挟持,会对自己造成不利的百姓,还是百姓吗?那就是耗材,就是该死的贱种。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天下是皇帝私产,天下人是皇帝臣妾,皇帝想怎样就怎样,看不惯可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