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攻防
几个人确实被圣人拿捏住了,因种种缘故成了替死鬼。认真考虑了一会,朱温吩咐道:“不妨写一封书信,卑辞厚款换王从训献关。告诉他,只要肯归顺,衙内诸军任他挑选一军,并遥领节度使。若真是个改恶从善的豪杰,埋没在长安,着实可惜。”
“其他两个守将司马勘武、王绍戎也劝一下。”他追加了一句。
敬翔摇头失笑。
大王真的是不择手段,王贼既被安在那个位子上,必有理由啊。何况禁军制度大改,教练使、都虞候、正将三司分权。王从训即便肯献关,手下军士听不听他的还是一回事。相比之下,被士卒献功的可能性更大。唉,大王太轻视圣人了。
圣人其实已经证明过自己了。他能扳倒中官,靠的不仅仅皇帝身份,更有过人的长袖善舞。到后来岐邠火拼,亦非常狡猾,趁机撕下王行瑜一口肉,初步建立威信。随之而来的战争,并在渼陂泽大败乱军近四万众,更证明了他临危应变的能力。能屈能伸,各种情绪收放自如,独裁内外军政。这个被李振评价为“尤为凶险”的李氏小子,真有那么好对付么。一个血洗宫廷而言自若的皇帝,凭什么认为他好拿捏?以年龄取人,非智者所为。
他能统率十余万人来到潼关而没人作乱,就已非寻常对手。可惜,大王对圣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不等吃一次瘪不会清醒。
“信写好了。”敬翔一挥而就,遣驱使官拿给寨外军将,射到寨子里去。
众人继续聊起军事,如何突破潼关防线。
西进关中,已上冻的黄河隘口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通道。冰面上无法立寨,对方只能在隘口两岸设寨。这会已被堵死,但仍有数丈宽的路。可惜河滩上的金陡关城、河寨城是它的重要威胁。强行通过,得死多少人?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杀死太多人,军士会不会怨恨?
若守将草包倒也罢了,但王从训轻松打退了制胜、武德两军万余精兵的三波进攻,显然很难缠。强过隘口,得做好至少死三万人的准备。如此一来,怕是不等入关,诸将就得被鼓噪起来的军士围了。“仅以身免”的闹剧朱温经历过两次,他不想发生这种事。
“攻西城关如何?”次子朱友珪问道。
“一样难。此关凿山而建,极高,且兵力不详,不比河寨好打。”朱温反复观察着地图,似是在寻找漏洞。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拔寨不利的武德军使刘知俊拱手道:“还望大王授命,末将戴罪立功,拼了老命也要收了河寨,宰了王从训这厮。”
“拼什么命?”朱温轻佻的反问。他在刘知俊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总觉得这个从时溥麾下叛逃过来的杀材貌恭敬而心不服,早晚必反。虽然还没证据,但“经验丰富”的他素来直觉准确。
“大王……”刘知俊尴尬地在那坐立不安。
“西城关不是好打的,没内应,我就是把十万兵都给你,全死光了也难进。”
刘知俊霍然起身,急急道:“我岂有——”
“行了!”朱温提高声量打断了刘知俊的表忠心,道:“给你万七陕人,带着你武德都的三千人,协同朱友珪、朱友让、骆殷部武昌军、张琚部忠武军,合战士24000人,去把外层的四个寨子拔了。倒要看圣人慌不慌。两天两夜够吗?若还不成,种田去吧。”
“但请大王放心,誓克外层四寨。”刘知俊一骨碌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在曹州还誓克朱瑄,结果怎样?”朱温骂了声。待刘知俊等狼狈出了帅帐,这才转头问四面游奕使张归霸:“禁沟是圣人自守?他在汾井关还是驯底关?”
“应该是在汾井关,昨天看到他的龙旗插在楼上;也可能在驯底关。”
“可能?”朱温眯着丹凤眼盯着张归霸,阴森森道:“行军打仗,如何敢用‘可能’二字料敌?知为知,不知为不知,什么叫可能?立刻广布斥候,昼夜活动,将王师压缩在关城里。全力查探圣人及其家眷和朝廷行在的位置。”
“喏。”糊里糊涂的张归霸也转头大踏步离开。不知谁又招惹了这个老祖宗,许是谋划失算了,大军被阻潼关,心里不痛快吧。
“再给葛从周传令。”朱温挪过小马扎坐下,叹气道:“只给他说一句话——反间计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有用。圣人封他做留后,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我信他。”
敬翔记下。
“再加一句话,如能诱一部分王师出关与我阵列而战,俟入长安,便把淑妃何氏赏给他,再拜他兖海沂密等州处置观察使。”
闻言,敬翔心情甚是复杂。大王是真喜欢把别人妻女赏给部下玩弄。就在之前,朱温还私下对他说:时溥的宠姬刘氏有沉鱼落雁之色。俟平徐州,将其赏给你。
老是给大伙送婊子,有意思吗?他又不好这口。
至于大王对葛从周的这番苦心,敬翔懂——葛从周曾救过大王的命。那还是面对绝世强敌秦宗权的时候。大王落马,眼看就要被杀,是葛从周窜入乱军丛中将其拽上马背带走。有这份恩情在,葛从周只要不主动作乱,大王就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长安不好入,慢慢来,着急的不是我们。”朱温看着笔墨不停的幕府官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