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有一刀,名曰斩月
想要传授姬旦用刀之法,并不是他南宫适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无论佩剑或是使枪,皆讲求刚柔并济之道。
若论刚猛之意,一剑一枪使出,暴如猛虎疾如猎豹,剑光所至枪锋所指之处,寄星寒意风雨如磐,杀气纵横直冲斗牛!
再论绵柔之势,一剑一枪使出,大江拍岸清风拂岗,剑光所至枪锋所指之处,浩茫连宇无声惊雷,光照缁衣血荐轩辕!
然刚柔并济方成大家,胸中气机运转浑圆无缺,出神入化如臂指使。
但是,这些都不适合姬旦。
此子,爆发力高于常人,但持久性却差强人意。
说白了就是一个短气之人!
用剑使枪,无异于走入一条断头路。
唯有刀,最重杀伐。
慷慨激昂摘人头颅血溅五步!
大开大合置之死地而后生!
南宫适视线微冷,看着眼前视线不以为然的姬旦。
无知竖子,怎知老夫用心良苦?
接过小丫鬟捧来的佩刀,拇指蜷曲四指并拢,缓缓抚过以密银拉丝做箍,黑鲨鱼皮做革,以鲜血上色的刀鞘。
刀未出鞘,但心中滚滚杀意却已被彻底勾起,一双过目长眉微微颦蹙。
四指如风掠过鞘身,手指拃开握住刀柄的一刹那。
姬旦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跳,被佩刀带动出来的那股肃杀之意,那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刀口舔血的彪悍狂暴,从南宫适身上流露几分,却远比之前要更加骇人胆寒。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在刀鞘当中响起,一道寒光骤然映于南宫适那张狰狞的面目之上。
刀只出鞘三分,旁边姬旦却由衷赞叹一声:“好刀!”
南宫适不为所动,五指死死握住刀柄,指间关节阵阵泛白,随着这柄五尺之长,一掌之宽的佩刀终于露出真容。
只见此刀,刀柄为猛虎咆哮吞刀相,虎尾向上弯曲呈优美弧度正好护住持刀之人的手背。
在看这刀身平滑如镜,从刀锷至刀尖之上镌刻有繁复花纹乃天然血槽。
南宫适平举刀身,一点刺眼的光亮如是流水般,缓缓滑落至刀尖之上,微风拂来却被刀刃直接切割开来,毙命此刀之上的冤魂厉鬼,随着微风发出阵阵压抑的哀嚎。
姬旦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四周闷热的空气,都随此刀的出现而不断降温。
姬旦正要再次恭维一番,张了张嘴,却问了一句:“这刀叫什么名字?”
“此刀长五尺三寸七分,净重二十七斤六两二钱,可做单双手所持之势。”
三十年前,北恒幽州境内发生一场剧烈地震,一处被断定再无铜铁矿藏的矿坑因年久遗弃无人修缮,而发生毁灭性的山体坍塌崖壁滑坡。
一名想借地震机会,去浑水摸鱼,捡些芝麻大小矿石漏儿的老矿工,硬着头皮冒着随时可能发生余震的危险,钻入废墟当中。
却在这灰尘碎石当中,赫然发现一块偌大无比好似牛犊,乍看之下好似罕见羊脂玉,但质地却坚如寒冰,因其光芒清晖如月,故名寒月矿。
人老为精的矿工知晓自己吃不下这块天上掉下来的大饼,做了一番隐藏之后,又悄悄不动神声色的离开矿坑。
年迈的矿工,连这件事都没有告诉那眼光浅显每日好吃懒做的儿子儿媳,躺在床上辗转难免权衡利弊数日之后,最终下定决心将这件事禀告于当地官府。
寒月矿本就百年难见,但是这块质地如此精纯品相如此上佳的寒月矿摆在众人面前,纵使见过大风大浪,眼里早就看不上普通矿石的地师都为之大惊失色,称其为千年难得一见。
趋炎附势眼光毒辣的幕僚向当地官老爷暗中连连使弄眼色,最终这块极为罕见的寒月矿,被逐层逐级送到这北恒幽州之主,上任北伯侯崇侯英雄面前。
这位只需跺一跺脚,整个北恒幽州境内都要抖三抖的崇侯雄当即下令。
自己膝下嫡系生有二子,长子崇侯虎,次子崇侯熊,次子天资聪慧拜得名师仙人求长生。
那么这块寒月矿将会铸造一把代表诸侯权柄之刀,作为长子继任北伯侯之位时的贺礼!
当即大手一挥往日里不可多见的金银美玉绢帛丝绸,现在如雨一般层层发放。
官老爷的腰杆更粗了,幕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终于要从这个满是灰尘石屑,视野当中,只有那一群群从矿洞当中钻进钻出的土老鼠的不毛之地,去往更高一层权利的中心。
这块千年难得一见的寒月矿,不仅仅只是向同僚茶余饭后吹嘘的资本,更是向上晋升的一块最大砝码。
泼天富贵落到老矿工的头上,虽只剩牙缝当中指甲盖大小,但也足够这贫苦一家,从此衣食无忧过上富裕充实的后半生。
那个每天只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转的儿子,竖起一根大拇指,还是爹,你有远见!
那个隔三差五,就叫嚣着日子过不下,要跟隔壁村头野男人,找姘头搭伙过日子的儿媳,从此绝口不提此事。
而那个见惯了雨雪风霜的老矿工,看着那每天数以千计的同行,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然后钻进那个废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