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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莫亚蒂口中的自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你说得我跟变态似的……”
莫亚蒂老神在在,“你确实挺变态的。”
说完,他又躺回地板,不说话了。
姜冻冬则认真思忖起莫亚蒂的话。见到身边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究竟是什么感受呢?
首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早,不论是裴可之、柏砚,还是琉,姜冻冬都没料到他们会这么早去世。老实说,他曾经以为他会是第一个死亡的人。
然后——姜冻冬仔细回想自己的情绪,在直面他们的死亡时,他最鲜明的感受,似乎就是悲伤。巨大的、持续的悲伤,会缓慢持续,哪怕适应后也仍在持续的悲伤。直到现在,他站在裴可之的盒子和柏砚的墓碑面前,他依旧在平静地悲伤,不波涛汹涌,只是潺潺流动。
与此同时,姜冻冬不由自主地抚摸自己的心房,那里还有着再也无法相见,无法拥抱,无法说一句话的孤单和寂寞。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姜冻冬细致地追溯着自己的情思,他把感知织成一张网,不断筛着记忆的沙子,企图筛出那些被他忽视的、无视的颗粒。
一旁的莫亚蒂安静地注视着陷入沉思的姜冻冬。
他很早就摸清了姜冻冬反思自我的方式,面对亲密之人,姜冻冬的防备会降到最低。具体表现为,不论对方说什么,哪怕另有企图或者怀揣恶意,姜冻冬都会将对方的话纳入自己的思维里,认真反省是否真的如此。
莫亚蒂青年时曾带着恶意询问过姜冻冬,‘其实你觉得很爽吧?所有人都辜负你,而你最无辜,最无害,还能享受原谅他们的快感。’彼时姜冻冬的第二段婚姻刚结束不久,整个人心力憔悴。
其实莫亚蒂说这个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伤害姜冻冬。他渴望刺痛姜冻冬,叫他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接着引发一场争吵,让他看看姜冻冬最真实的样子。
但姜冻冬却严肃地琢磨了莫亚蒂的话许久。
他琢磨了整整一晚上,期间没和莫亚蒂说一句话——在莫亚蒂以为姜冻冬被他激怒,在和他进行冷战时,姜冻冬突然拍桌而起,想明白了。
‘不,我不觉得我被所有人辜负了,’姜冻冬对莫亚蒂说,‘我也不觉得爽。’
“姜冻冬。你想得怎么样了?”莫亚蒂伸手,推了推姜冻冬的膝盖。
姜冻冬回过神,“啊?”了下。
他和莫亚蒂四目相对,莫亚蒂蓝色的左眼和半张脸都裸露在夏日的阳光中,变得清丽而明透。
似乎的确是这样。
在悲伤、孤单之后,姜冻冬发现,他的确有类似于安心的情绪存在。
他知道他们过了很好的一生,他的确为此感到安心。他无法否认这个存在的情绪,再细致的观察,姜冻冬略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份安心里,甚至包含着‘他们没有在他无法看到的地方死去。’这样的安心,从某种程度上反射出一种可怕的渴望——他希望他们在自己的控制里死亡。
意识到这一点时,饶是姜冻冬自己都惊讶不已。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萌生这样的渴求,然而,如此的渴求又的确实实在在地根植于他的内心。
莫亚蒂却不惊讶他的这种欲望,“你大部分时间感觉安心,是因为你总在俯瞰别人的生命。”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老神在在地说,好像在说一个存在了千百年的定理,“你俯瞰了太多年,有这种想别人都死在你的控制里的欲望,不是很正常吗?”
姜冻冬下意识想反驳,“我才没有……”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莫亚蒂“啪——”地起身,毫无预兆地对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嗷!!——”姜冻冬被莫亚蒂突如其来的一咬吓得惊叫唤,他连忙夺回自己的手,“你咬我做什么?”
等莫亚蒂慢条斯理地松开嘴时,姜冻冬的小臂上赫然出现了一圈整齐的牙印。莫亚蒂咬得很深,两颗小虎牙的位置隐隐破皮,渗出了些血丝。
姜冻冬看着手上的伤痕,痛得倒吸一口气,他抬起眼,刚要问责,莫亚蒂又说,“哦,”他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我太伤心了,所以咬了一下你。”
姜冻冬含在嘴里的责问又散了。他无奈地摸摸手臂,敲了下莫亚蒂的脑袋,“真是的,那你也不能咬我啊……”
莫亚蒂哼笑了一下。
他望着姜冻冬,漂亮的蓝眼睛眨也不眨,又问道,“你现在脑子里是不是在想,‘好吧,这就是莫亚蒂表达情绪的方式。他不擅长这个。这不能怪他。’——是这样对吗?”
姜冻冬几乎不会因为别人冒犯自己而生气。在他漫长的利他主义生涯中,比起感到生气、受伤、被伤害,他往往会更先一步理解他人。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宽慰自己的情绪。
姜冻冬用这种模式活了很多年,不但自己活得很好,他身边的人也都活得相当快活。可偏偏莫亚蒂就是看不惯。他就是不喜欢。这世间上的大好人不多,可怎么也不缺姜冻冬一个。
“你总是试图去理解别人,你总是通过解构别人来消解自己的感受,这好像都快成你的强迫症了。”莫亚蒂抓着姜冻冬的手说,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