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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打人。
也一巴掌打破了七年的自欺欺人和一颗碎的不能再碎的心。
他一巴掌打散了自己最后一丝生机。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着干什么。
他已经没了必须活下去的欲望。
所以他从那座困了他半生的高楼一跃而下,用死亡和极致的痛苦来惩罚自己。
但老天偏偏连死都不让他如愿以偿。
……
林温感到自己的指尖被烫了一下,他从怔愣中抬起眼,才发现傅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为他重新换了一杯热水,又塞进他手里。
林温长时间的沉默不应答并没有让傅深露出不耐的神情,相反,傅深似乎从林温脸上痛苦不已的表情中汲取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带着一种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姿态又重新坐回沙发里。
他并不对林温的反应感到错愕和困惑,反而感到意料之中。但林温展露出的这种单纯而又短暂的痛苦并不值得让他满意太久,他看着林温茫然地喝下一口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又把早已准备好的第二把刀子插入林温心口:
“林温,你还记得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吗?”
林温觉得那一口热水仿佛把他的脾胃都烫的疼痛不堪。
他很想抬头问一问傅深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会知道他的腿断裂过。但他刚抬起一点头,余光瞥见傅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来。
屏幕中央,白色数字的时间表下面,正正方方的写着今天的日期。
9月29日。
中秋佳节。
林温右腿神经反射,下意识地抽动起来,连带着整个心脏都狠狠地抽痛了一下。那些疯狂的、痛苦的、羞辱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回归脑海,林温终于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9月29日。
他的右腿被韩知生生打断裂的那天。
按照时间推算,如果林温今天没有跳楼,那么再过几个小时,喝的烂醉的韩知就会回来推开他房间的门,不由分说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撕烂他的衣服质问他为什么会提出要走。
那天是林温第一次向韩知提出来自己想走,他不想再做韩知的情人,也不想再困在那栋别墅里当一只永远也飞不起来的鸟。他当了三年金丝雀,他当厌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和弟弟已经去世的消息,只想着离开韩知了之后多打几份工,和亲朋好友接济一下,给母亲和弟弟换家医院,日子应该也能勉勉强强撑得下去。
可韩知却不同意他走。
准确来说,是韩知不肯放他走。
那个他真心喜欢了七年的男人。即使被人告知了已经有了未婚妻,林温却还想着好聚好散的男人。用着最暴虐的手段、最下流的羞辱,一边抑制着他的咽喉不顾他的反抗侵犯他,一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揪着他的头发质问他:
“说!你为什么想走?!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外面有人了!林温,你他妈的说话!老子拿这么好的条件养着你,你他妈的还想走!你又背着我勾搭谁了?!你是不是找到了出价更高的下家?林温,他知道你在我身下当条狗吗?他知道你这些年对我贱成个什么样子吗?!”
林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根巨大的钢针贯穿了,身下在丝毫没有温情的交缠中流着血,心口也像被人剜了个大窟窿,止不住地灌冷风。
他抑制不住的流泪:“是你要结婚了,韩知。你未婚妻来找我了,你都要结婚了,还留着我做什么?”
韩知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但酒醉后的不清醒和暴怒让他掐着林温的手腕毫不留情。
“是,我是要结婚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林温,从一开始你就是我买来的一个玩意儿,我跟谁在一起、跟谁结婚都跟你没有关系。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娶你?上学的时候你也算是个聪明人,你看看现在自己这下贱的姿态、这卑躬屈膝的样子,你这些年全靠着我活,你有什么资格因为我要结婚了这种事提出要离开?你配吗?!”
聪明人。
林温想,
自己居然还能被称得上聪明人?
他要是真聪明,就不会傻傻的喜欢韩知七年,一腔真心捧给一个负心人;就不会心甘情愿地走进这座别墅里,当一只折了翅膀的金丝雀被豢养三年;林温要是真聪明,他就应该在早上面对打上门来劝自己离开的韩知未婚妻视而不见,装出大度又客套的模样,扮演好一个被包养者的角色。而不是捧着一杯早已冷掉的茶心碎的彻底,还要豁出全部的脸面与尊严,乞求坐在他面前挑衅的情敌:
“您……能让韩知来见我一面吗?我不会纠缠,只是想他当面和我把话说清楚。”
衣冠华贵的女人坐在沙发里笑得直抽气,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讽:
“我还以为韩知养了你这么多年,是你有本事能让他多少对你投入了感情。没想到,你也只是个被他玩腻了的垃圾,临到头来,他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
“林温,这么些年,你就落得了个这样的结局。”
林温在她走后坐了好一会,才给韩知打了一通电话。
韩知没接,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