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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大通,讲得口干舌燥,才说起自己真正的目的:“我初来乍到,对江州知之甚少,还望郭主薄在工作上能指点一二,让本官尽快熟悉职务,让工作步入正轨。”
郭文还有些意犹未尽,得了好处,倒也爽快:“不敢,职责所在,大人请将。”
陆久安问:“有一事本官不明白,五年前应平县人口有6万多,为何如今锐减过半。”
郭文叹气:“大人有所不知,本来应平县物产丰富,一直以来风调雨顺,百姓也安居乐业。谁知5年前闹了一场地动。”
“那一年死伤无数,那还不是最严重的。地动把途径应平县的一条大江——怒江上游给破开了一个口子,本来应平县雨水就多,平时一到夏季就会有内涝,现在怒江一破,洪水倒灌,老百姓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就颗粒无收了。百姓流离失所,死的死,逃的逃,这么下来,可不是越来越少嘛?”
陆久安暗忖,照郭文的意思,应平县人口流失全赖洪水的原因。
洪水一来,百姓一年的收成就无望,民以食为天,吃的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时间精力做其他的事情?
应平县年年洪水,朝廷年年向应平拨赈粮、减赋税。
赈粮拨下来了,经过层层转调,到应平县手里又剩多少?百姓吃不饱,除了逃亡,就只能放下手中的农具占山为王,靠打劫为生。
应平洪灾大大小小持续5年,修补了口子也于事无补。除了赈粮,没有一个朝廷官员被下派下来处理此事,由此可见,应平县的灾情要么没有上达天听,要么没有如实汇报。
陆久安也是在21世纪社会摸爬打滚多年的人,这其中的关窍在心里来回推敲一遍就有了个大概,但是如今做了这倒霉芝麻官,也不能放着全城的百姓不管呀。
县令虽然只是一个芝麻小官,那也是不好当的,陆久安走马上任,对此一窍不通。
但是他是个脑袋灵活的人,县令做不来,策划还做不来吗?
把县令要做的事拆分成一个个活动方案,写成策划案,涉及自己的本职工作,陆久安手到擒来。
这么一想,他信心倍增,立刻让人把县里掌管水利的人都从家里通通叫来,针对洪水一事征询意见。
水利们指着城防图比划了半天,陆久安越听越糊涂,真正是纸上谈兵,当下提出去洪水多发地实地考察一番。
水利们心里叫苦不迭:“这新来的知县大人做事风风火火的,刚到任没多久,也不说休息几日,就找人把往期的公文搬了出来。现在呢,大热的天说出去就出去,洪水多发地离得不远,但是过去也得小半天。”
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大人,当地道路泥泞不堪,行走不便,容在下下去收拾妥当。”
一行人轻装简从,穿着便服,由县衙里身手较好的几个衙役打头出行。
马车驶出城门,眼前视野开阔,绿色稻田一望无际,随风如波浪般摇曳,远处农家院舍参差交错坐落在竹林之前,间或一两个百姓耕作田间,真正是一幅浑然天成的乡野山水图。夏风拂面吹过,带来一丝热气。
行了一个多时辰,景色慢慢萧条,可以看见众多遗弃的房屋破败不堪,门前杂草丛生,以前的农田如今变成了荒地,像衣服上的补丁。擦肩而过的农民多是面黄肌瘦,让人看了唏嘘不已。
陆久安让人拦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这老汉须发皆白,粗布麻衣下露出的两截手臂如一段干涸枯瘦的焦木,背上担着一大捆柴禾,柴禾像座小山,把他本来就不挺直的背脊压得深深弯下去。
老人旁边跟着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儿,小孩儿因为太瘦,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看见一大人高马大又面露凶相的人,小孩儿抱着手中布包怯生生地躲到老汉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
陆起看出这爷孙倆紧张,在陆久安的眼神示意下走上前攀聊:“老人家,我们公子想到梨家湾去办事,不知道还要多久时辰才到。”
陆起就是个半大小子,说起话来未语先笑,老汉紧绷的脸皮放松下来,抬起浑浊的双目看了队伍一眼才道:“老汉就住在梨家湾,不远了,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不过这两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公子去办事的话,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我们一路行来也听说了,老天爷年年发大雨,很多乡亲百姓不能种地了,都去别处找种地的地方去了。”
老汉愁眉苦脸:“是呀,我们家已经1年没粮食了,一年前我家老婆子饿死在家中,家中长子去河边捕鱼,遇到洪水,被冲到河里淹死了。小儿子只能进山打猎,现在没有粮食,捕的田鼠都没有几两肉。”
众人听闻面露不忍,江预从老汉背上接过柴禾放到自己背上,老汉忙道:“哎呀,使不得。”
陆久安轻轻一佛,拦住老汉慌乱的手臂:“没关系老伯,你家住梨家湾,我们正好同一个方向,我们又不识路,还要劳烦你给我们带一带路呢。”
陆久安又兜手一抄,把小孩儿抱起来颠了颠,小孩儿轻飘飘的,抱着他像抱着一个浮木,陆久安笑眯眯的问他:“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儿轻声细语的回答:“我叫杨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