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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省钱,都睡得最便宜的下房,潮湿阴冷,鼠蚁不绝……
赵长赢还记得那天瓢泼大雨,他跟容与紧紧裹着一床单薄泛潮的被子,被单上长着大块大块的霉斑,那被子的味道他永远都忘不了。
容与抿了口茶,热水腾起的白雾将他的眉眼笼在一片云山雾罩之中,看不清他眼底的颜色。半晌,他放下茶盏,轻声说道,“以后会好起来的。”
赵长赢深吸了一口被子上熏香的味道,笃定道。
“一定会好起来的。”
蓝府在夔州城,又别有一番名号。夔州城内的百姓,都称蓝府作“不晓天”,只因蓝府阔绰,蓝晓凌又喜奢靡,常在府邸中大摆筵席,日夜不休。白日里歌舞相继,到得晚间,整座府邸宝炬次第点亮,熠熠生辉,恍若白昼。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晚上黎杨的小厮过来喊两人前去偏厅用饭,二人穿过游廊,只见两边地灯莹莹,丫鬟们行走其间,裙裾翩跹,恍若化蝶而来。廊下亦挂了许多彩灯,偏厅则更甚,绫罗珠宝装点一室。更有一列容貌姣好的舞女,脚上银链叮当,额间花钿动人,手持小鼓,见两人一来,小鼓晃动,乐声颇有异域风情。
“二位大师快请入座。”黎杨笑容满面,他晚上换了一身宝蓝色锦衫,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更显得华贵非常。
赵长赢兀自回身看着舞女,众人服饰舞步都同永宁区别甚大,乐声亦截然不同,赵长赢颇感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黎杨见状,抚掌笑道,“赵大师喜欢?”
赵长赢不大好意思地点头,正要说话,黎杨暧昧一笑,当即招手道,“绿如,过来。”
那唤绿如的女子遂停住舞步,她脚上套着银圈,脖子上亦挂着银质项链,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自有一番韵味。
“绿如见过黎公子,二位公子。”绿如袅袅一福身,低垂着眉目道。
黎杨转头,说道,“赵公子,绿如姑娘……”
赵长赢到了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黎杨的意思,赶忙焦急忙慌得连连摆手,差点牙齿咬到舌头,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杨啊了一声,他看了看赵长赢,又看了看容与,恍然大悟,说道,“哦,谷公子也有,谷公子也有,红舞……”
“不必劳烦。”容与眸间浮着一层浅浅的笑意,他淡淡执起杯盏,那盏中映着浅绿色的琉璃酒,将他的眸色亦映出微晕的绿意来。
“招魂乃是法事,需克己守礼,沐浴净身,还望黎公子海涵。”容与晃了晃酒盏,看着那绿莹莹的酒液摇荡成一片翡翠色的海。
“正是,正是。”赵长赢也忙附和道,“我们吃菜便好了。”
黎杨见状,拿手猛地锤了一下脑袋,直呼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两位大师莫要见怪。”
“你们继续跳舞!”黎杨笑呵呵地一拍手,“菜都快些上来,莫要让贵客等急了!”
第49章 蓝家大小姐(三)
“冒昧问一句,二位大师自何而来?”黎杨问道。
“我二人自永宁来,本是来夔州投奔亲戚,没想到路上钱财被盗匪劫去……”赵长赢愁容满面,叹了口气,将未尽的话都付与酒中。
黎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见赵长赢语气真诚,不似作伪,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道,“不知大师是从何处学得的招魂之法?可有几分把握?”
容与停箸,语气颇为不悦,道,“黎公子,所学渊源皆为不传之秘,恕在下不能据实以告。”
“抱歉,抱歉,我对这些实在不太了解,大师切莫怪罪。”黎杨赔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自罚三杯!”
容与见状,便又转怒为笑,拱手道,“黎公子见笑了,原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多。”
说完,容与状似无意地顺口说道,“在下也能理解黎公子,毕竟爱妻病了这么久,心里怕是焦急不已,黎公子同大小姐恩爱甚笃吧。”
黎杨随即又饮下一杯酒,他面上已显出微醺的醉色,似是不胜酒力地支起脑袋,叹息道,“我同晴儿么……”
容与眸色一黯,同赵长赢对视一眼,听黎杨继续道。
“我第一次见到晴儿的时候,我才八岁。”黎杨眼神有些许迷离,他晃了晃脑袋,又抿了一口酒,借着酒劲儿,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一般。
“那天我从家里偷偷溜出来,到外边去玩,结果迷路了。匆匆忙忙又没带钱出来,饿得头晕。”黎杨喃喃道,“我还记得,晴儿穿了一身红色的锦袄,头上扎着两个丸子,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问我,是不是饿了?这串糖葫芦给你吃。”
“没想到一晃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黎杨抹了把脸,“晴儿是我一生遇到的最好的姑娘,若是可以,我总是希望她能好好的,躺在那里的是我就好了。”
黎杨面上显出痛苦之色,赵长赢有些不忍,替他又斟了半杯酒,宽慰道,“蓝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一场晚宴在各人的试探中精疲力竭地结束了,黎杨送二人出门,一番殷勤叮嘱道,“二位大师若有什么短缺,尽管同我说便是。”
园内月光如水,静静泼洒在树上,青石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