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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上的血液里难以分辨。唐周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似乎向往常一样只是睡着了。
唐周在完全脱离之前,听到了哭声。那悲惨而又凄厉的哭声。他哭着说:“周周,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走。不要离开,求求你了。是因为我不够爱你吗?我爱你,我足够爱你。你感受到了吗?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想,我做什么都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周周,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是你还没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吗?那我要——我要——更爱你,更爱你一点。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爱的,下一次,我要更爱你。”
那声音听不清是谁的,似乎是千万声音混杂在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偏执,却又似乎在努力笑着。于是那声音就听起来僵硬而又病态,最后能够听到的就是他说:“周周,那么我们下个世界见。”
第320章 小戏子01
夜已深沉,弯月挂于柳梢,宁阳河水潺潺声响游荡于这一片寂静当中。永和戏院灯光朦胧,里面只有一些杂音隐隐传递过来。灯光比先前暗上一些,人也走得稀稀落落,说明此时戏院今日的帷幕已然落下了。
之前在这宁阳河边停着不少辆黄包车,最近来这戏院听戏的人不少,车夫便时常拥挤在戏院门口,卖力拉人。此时更深露重,早已没什么人再出来,就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辆车等待着,盼着人能够坐上车来。
蹲在柳树根的一个青年有些无聊地拈着手里的一根柳枝,时不时会抬起头来往戏院的方向看去。那一双黝黑的眼睛在这黑夜当中亮如昼星,格外瞩目。
一有人出来,他便看一眼,看到不是自己等待的人,就继续垂下眼来拨弄那一根树枝。
终于戏院里的杂役收拾完东西,都结伴走出来,顿时间,还蹲守在门口的不少车夫便走上前去,赶紧拉客。蹲在柳树根的这个青年也立即站了起来,月光照拂在他的身上,能够隐约瞧见他的模样。
样貌英挺俊朗,穿着一件无袖麻褂,展露出肌肉健硕的臂膀,脖子上挂着一块干净的巾帕。他站起来凝望着戏院门口,有些局促。将手中的柳枝丢弃,拍了拍手,又拿下脖子上的巾帕擦了擦。那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戏院的门口。
其他车夫已经拉了人走了,他还站在那里,有人喊了一声:“喂,小哥,不走吗?”
他的目光往那人的脸上看了一眼,闷闷说了一声:“不走。”
那人嘟囔了一句“有客不拉,真奇怪”就走了。
这个青年还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那门口半晌,其余人都走完了,也没见另外的人出现。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睛,正要重新蹲身下去等着,隐约听到脚步声。
戏院里也有人喊了一句:“明舒,现在就走了啊?”
那叫作明舒的人回答了一声:“事情都已办妥,自然是要回去了。”
那声音从门缝当中,乘着风徐徐而来,听闻起来,那声音儒雅温和,如春风拂面,舒适温柔,引人沉醉。随后一人从那门扉里走出来,于是那身穿月牙色长袍的人便出现在了那里。
似乎夜色昏黑,让他要注意脚下的门槛,所以出来时便微微低了头。一袭长袍至脚踝,让他跨门槛时习惯性提袍。微垂首,手提袍,肌肤如白雪,唇瓣若春花,这样的举动却也不显娇媚艳气,倒反如月一样清润明净。
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明舒。明舒,就是月亮。
等候了许久的人从那柳树下疾步走出来,上前去,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直直望着他,叫明舒的人此时也正好从里面出来,抬起眼眸来,刚才与人打招呼说话时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散,这样的笑意还浮泛在他的脸上,更是衬得他这样好看的面容多了几分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明丽。
他似乎有些惊讶,说道:“又是你啊?”
他看见了另外一侧停着的唯一一辆黄包车,他走过去。青年也跟随他的步伐走过去,去将车微微一压,让他能够更容易上车去。明舒坐上车之后,他说:“你拉过好多次了,应该知道我要去哪吧?”
这个时候,这个青年总算能够发出声音来了。他匆忙地点了点头:“知、知道。”说完,他背身过去,想要立马拉车,但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他怔了怔,然后才又重新转头过来说:“明、明舒先生——”
“明舒只是我的艺名,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唐周。在戏台下,就喊我唐周吧。”
“哦,好、好。唐先生。”
他急忙地去找什么东西,找了一会儿,他递过来一样东西。是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他和唐周说:“上次你落在我车上了。一直在等着机会能够还给你。”
他直愣愣地将手臂伸直,完全怼到唐周的眼前。唐周也只能先将这手帕拿过来,要不是他手臂不够长,他的手能够直接塞到唐周嘴里似的。唐周忍不住笑了,对他说:“谢谢你。”
他说:“不客气。”然后他又转身过去,微微蹲身,两只手攥住铁杆,将车子拉了起来。
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声响,伴随着身旁的潺潺水流声,难得是一个悠闲美好的时刻。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