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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余书缘吐在车上,他的自尊心会受不了的。
好在余书缘吃得不多,因而也只是吐了那一下,见人不再呕了,贺云开门下车,取了包抽纸替自己处理手上的污秽。余书缘窝在车上不知给谁打电话,眼睛有点泪湿湿的。
鼎丰的司机很快来到,一人负责将弄脏的车开走,一人开着另一辆车送他们去医院。
路上余书缘没有再吐,脑袋靠在贺云肩上闭目养神。贺云接过司机递来的消毒湿巾,里外擦拭干净,但最后也只是用干净的那只手扶着他。
两人一路无言,领了医生开的药,回家的时候余书缘还是靠在贺云肩上,许久才黏糊地问:
“干嘛要用手接…”
他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清。贺云不甚在意地说:“没什么,我又不嫌弃。”
余书缘往他身上贴紧了些,将脸埋进他袖子里,贺云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湿热的水汽,一时间也只能摸摸他的背安抚。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因而大部分时候都要用行为来表达爱意。说实话,他伸手那一刻什么也没想,仿佛一切都只是出于本能。旁人看会有点恶心,可他和余书缘已经那么亲密了,有什么不可以呢。
贺云想到这一切,觉得心脏几乎要碎了。离婚后他很少想和从前和余书缘的甜蜜时刻,因为一旦要那么想,脑中的想法便会像潮水一样涌现。接着他会忍不住滋生恨意:
明明当时那么相爱的人,明明互相交换过真心,明明口口声声说要到永远,为什么就必须要分开收场。
——为什么?
贺云很少去想什么爱与不爱的话题,以他的浅薄理解,这辈子都是想不明白的。但他不由得想到胃是情绪的器官,进而想到他对余书缘说的话——要推开他,就会伤害他。贺云想到他离开办公室前余书缘那潮湿的眼神,他为这一切感到愧疚,登时连五百万的事也不想追究,甚至渴求着余书缘用法律手段制裁他,这样就扯平了。
为了给余书缘赔礼道歉,贺云这天提前一个小时出门,专门驱车去30公里外的那家蛋糕店,买余书缘最喜欢的脆皮泡芙。泡芙三个起售,余书缘通常只吃得下一个,剩下两个都是贺云解决掉。他不喜欢甜品,但是当余书缘的垃圾桶当得很开心。
泡芙的口袋里塞了封道歉信,一起放在他办公室的门前。贺云这人没什么文采,大致意思就是:对不起!反正对不起!
就那么忐忑地等待了一整天,贺云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中学生,忐忑地等待班主任把自己叫去,然后宣读对他的审判。
果然,快下班时丽姐走过来喊他:“贺工,余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贺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僵硬地站起来,低着头快步走到余书缘办公室。一推开门,只见余书缘抱着手臂,半躺在办公椅上。眼前木质办公桌上放了盒开过的泡芙,三个里缺了一个,贺云抬眼看他,莫名有些窃喜。
余书缘看见他来,微蹙着眉,略带命令的口气说:“我吃不完。”
“我知道。”贺云立在原地。
空气僵了两秒,余书缘见人还跟木头似的立在那,有些不悦:“那你还站在那干嘛?”
“什么干嘛?”
贺云明知故问。
余书缘别过脸去,不再跟他纠缠。贺云见人那样,便走上前去收拾那盒泡芙。
“哦,余总不要啊,那我带回家了。”
“哼。”余书缘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似乎对他满意了些:“你想用20块的泡芙换五百万?”
“嗯嗯—”贺云摇摇手指:“这你就说错了,来回六十公里,油费不用钱啊?”
余书缘这下将眉皱紧,有些嫌弃地说:“你干嘛那么斤斤计较。”
“我现在身负巨债,一分钱要分两份花,余总这么有钱肯定是不会理解我的。”
余书缘移开眼,又靠回躺椅上,椅子微微摇晃,贺云见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你想要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条件呢?”贺云故作懵懂:“不会要带我去割肾吧?”
“你这么想卖身,也行。”
余书缘不满地站起身来:“你可以把自己卖给我当奴隶,我出一千万,五百还欠款,五百你留着自己花。”
贺云看着他的背影,落地窗的光勾勒出余书缘纤细的腰身,听着他那么说,贺云脸上不知做什么表情,似笑非笑的,古怪的很。
“余书缘,”贺云忍不住笑了一下:“买卖人口是非法的。”
余书缘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我包养你,一个月10万。”
“我没那么值钱吧。”贺云阴阳怪气地说:“虽然我有几分姿色,但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贺云明显感觉余书缘的气又上来了。但他还是没忍住继续说:“而且,如果一个月10万的话,我岂不是很快就能还清债务了。”
余书缘又想抓起桌上的东西砸他,贺云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安抚性地说:“钱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慢慢赔给你,总之你先别逼我,我们和平相处行不行。”
“我什么时候没跟你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