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姬萧然苦笑着收起手中折扇。
“说罢,想要我做什么?”江语诗不咸不淡地说道,“念在相识一场,若是不怎么困难,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出海避难,或许能躲过一时,却不可能躲过一世,我等与那林北一伙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姬萧然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碧绿色玉瓶,一字一句地说道,“语诗可知,敌方阵营之中,有一名带着青铜面具,擅长以言语施展灵技的圣人?”
“我知道。”江语诗点了点头,“他叫许雾。”
“这个瓶子里,装着一种名为小倩的毒药,其毒性据说连圣人级别的修炼者也未必能够抵挡。”
姬萧然将玉瓶递向江语诗,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将小倩涂抹在兵器上,找机会给那个许雾来上一枪,代替我送他去见阎王。”
“小倩?”
听见这样古怪的毒药名称,江语诗不禁愣了一愣。
“我本来打算将它命名为新月。”姬萧然摩挲着玉瓶,轻声说道,“只可惜那家伙死活不让。”
“我拒绝。”
江语诗听得一头雾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果断摇头道。
“为什么?”姬萧然大感意外,“反正也要交手,有了这毒药,岂非多出一种克敌制胜的手段?”
“我与人交手,喜欢正面强攻。”
江语诗如实答道,“此人的言灵之术,诡异莫测,对我有所克制,若是选择他作为对手,我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显然她已经从柳柒柒等人口中,探知了许雾和王伦等人的作战风格。
“知难而退,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姬萧然看江语诗的目光,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如今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江语诗振振有词地答道,“若是不好好爱惜自己,相公会伤心的。”
“当初慕容秀要对付江家。”
姬萧然被她呛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讷讷地说道,“是我念着过往的交情,放你们离开的。”
“你还好意思说?”
江语诗气极而笑,嗓音里充满了嘲讽之意,“足智多谋的皇帝陛下!”
“我本可以为了坐稳皇位,把慕容家和江家一并毒杀了。”
姬萧然见她并不领情,话锋一转道,“届时就算你仗着修为高深,侥幸逃出生天,你们家老三又如何?”
江语诗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诚如姬萧然所言,当初他若下定决心,把皇族和江家一同毒害了,就算自己和江天鹤能够仗着灵尊修为逃生,年幼的三弟江悟锋却多半要交代在帝都,活命的概率微乎其微。
“姬大少堂堂一国皇帝,已经沦落到这般挟恩图报的地步了么?”
好半晌,她才瞪视着姬萧然,气鼓鼓地说道。
“从前我自恃聪明,总以为能够谋算天下。”
姬萧然的声音里透着苦涩,“直到被面具男夺走了属于我的月亮,才算是明白了,什么阴谋,什么计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浮云罢了。”
听见“月亮”二字,江语诗心中一动,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他紧了紧手中玉瓶,凝视着江语诗秀气的双眸,咬牙切齿地说道,“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圣人境界的朋友,求你帮我。”
望着他近乎绝望的神情,江语诗顿时沉默了下来。
“我尽力而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一把夺过玉瓶,随即转身飘然而去,再也不曾回头,“成与不成,自有天定!”
待到姬萧然回过神来,她的白色倩影早已消失在房间里,唯有一道淡淡的幽香飘散空中,沁人心脾。
“语诗,为兄并未变蠢。”
注视着她消失的位置,姬萧然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只不过是比世间任何人,都要更了解你罢了。”
他的影子被灵晶灯投射在墙面上,斜斜的拉得老长,远远望去,犹如鬼魅一般,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