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海与金耀帝国交界处,一支长长的车队正在缓缓通过边境,一路向东而行。
“父亲,咱们真的要离开通灵海么?”
排在车队第三的马车车厢内,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衣青年与一名方脸中年相对而坐,愁容满面,郁郁寡欢,“那里可是咱们南山家族的根基,就这样举族搬迁,无异于从头来过,绝对会元气大伤,十年……不,三十年内,怕是都难以恢复到从前的兴盛。”
“为父如何不知道这是一步险棋?”
中年男子的脸色较之青年并没有好多少,口中长叹一声道,“只怪风殿主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我又没料到这位钟盟主的实力如此强悍,一时鬼迷心窍站了边,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率土之滨如此厉害,已经能够和神女山正面抗衡。”
青年一脸的不情愿,“咱们又何必非要去投靠天音崖?老老实实去跟那位钟盟主求个情,从今往后安心在通灵海发展,岂不是更好?”
“晚了。”
中年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从为父在风殿主大婚那天公然叛离率土之滨起,便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况且后来那些混沌境域主们大战一起,若非琴心殿弟子出手相护,我说不定已经死在了白银圣殿,就冲这份人情,咱们南山世家也算是和琴心殿牢牢捆绑在了一起,此时若再反悔,那才是真正的里外不是人,从今往后这原初之地,怕是再也没有我尤家的容身之地了。”
“孩儿明白了。”
青年沉默半晌,十分牵强地答了一句。
这孩子嘴里不说,心里怕是在怨我!
中年男子毕竟身居高位许多年,对于人心的把握早已驾轻就熟,如何看不出儿子心中所想。
“什么人!”
就在他暗自神伤之际,马车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家族护卫们的喝骂声与马匹的嘶叫声,外头登时喧嚣嘈杂,混乱一片。
怎么回事?
难道……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连忙站了起来,快步冲出车厢,身法如电,瞬间来到了车队最前方。
只见前方的狭长道路中央,一道白色身影正傲然挺立,好巧不巧地站在了车队前进的方向上,竟然以一人之力,挡住了整个南山世家的去路。
周围的护卫们一个个面现怒容,呵斥连连,似乎随时就要上前将他驱逐,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厚墙所阻挡,竟然愣是没有一个真的挪动脚步。
“钟、钟盟主……”
看清此人样貌,中年男子心脏猛地一跳,额头冷汗直冒,表情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双腿竟然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若非顾及到身为家主的颜面,怕是就要当场瘫倒在地。
原来这名白衣人,竟然正是不久前刚刚驱逐了南山世家的率土之滨盟主,钟文!
“尤家主,又见面了。”
钟文缓缓抬起头来,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真是巧啊。”
他来干什么?
莫非是要秋后算账?
堂堂率土之滨盟主,竟是打算出尔反尔么?
一念及此,中年男子登时脊背发凉,舌头发苦,想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做到。
“尤家主。”
钟文似乎对他的情绪一无所知,兀自笑眯眯地说道,“南山世家这就是要离开通灵海么?”
“钟盟主定下的十日期限已经过半。”
姓尤的南山家主渐渐回过神来,使劲咽了口口水,用已然沙哑的嗓音努力发声道,“咱们南山世家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又怎敢不遵从您的法令?”
“好说好说。”
钟文似乎才反应过来,右手用力一拍脑门,似乎颇为懊悔道,“想不到钟某随口一句话,竟然给尤家主带来了这么多麻烦,真是罪过罪过!”
“钟盟主说笑了。”
南山家主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笑一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不知您此来是为了……?”
“只是凑巧路过罢了。”
钟文耸了耸肩,睁着眼睛胡诌道,“既然遇上了,那就顺道送送你们。”
此言一出,南山世家这边所有人无不色变。
从刚才双方的对话中,几乎所有人都猜出了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的身份,赫然是那位站在整个原初之地顶端的超级大佬,率土之滨的盟主。
而自己等人之所以要仓惶逃离通灵海,也正是因为家主得罪了这个大人物。
因而,“送送你们”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登时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意味。
送什么?
送别?
还是送我们上路?
“钟、钟盟主好歹也是统御原初之地半壁江山的大人物。”
南山家主更是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就连舌头都开始打结,“说了十天之内不会为难我们,怎、怎能出尔反尔?”
“尤家主何出此言?”
钟文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道,“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