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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顺眼。
但细思起来,她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既然他的深情可能变淡,她又?为了给自己?的偷梁换柱争取操作的时日,答应那两个女人同日嫁给他,实在是“一箭双雕”之举;而两次与?他独对时的行为无状,也?确实都是事?出有因,只是她不愿对他讲明;至于旁的……
她着实是想不出旁的理由,惹了他恼恨。
但转念一想,眼下最要紧的不过是北北的伤和她与?萧月桢之事?,让她再多分心去?揣测迎合这小王子变幻莫测的态度,着实太为难她。
是以?,即使裴彦苏不为所动,萧月音也?祭出了生?平所有的劝解之语,一通或不露痕迹或略显夸张的吹捧,方才将这尊大佛请走。
又?守了麻劲未过的北北好一会儿,萧月音方才由韩嬷嬷服侍着更衣洗漱。等到再回到北北这里?时,那萨黛丽也?已经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恰好早餐上桌,两人一同进餐。这次萨黛丽帮了自己?的忙,萧月音自然要做那个长袖善舞的好客主人,奈何整晚没睡的她也?实在精力不济,脑中闪过了好几个话头,却又?顿觉不妥,生?生?咽了回去?。
沉默的片刻,隋嬷嬷却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婢,手中捧着的,是给萧月音的嫁衣。
其实这身嫁衣早在萧月桢确定?要和亲时便已经开始赶制了,只是不久后萧月桢突生?恶疾,和亲的换成了萧月音,两姐妹的身型虽然大体相?似,但也?有些细节不同。自邺城出发之后,大婚的日期又?屡屡变动,是以?队伍中的几名绣娘,一路片刻不敢耽误,不停在为这嫁衣做修改,力求达到最满意?的效果。
今日,也?是这嫁衣第三次被送给萧月音试穿了。
当着萨黛丽的面,萧月音本不想扯到任何与?婚嫁有关之事?,奈何这草原医女只远远望了那宫婢手中的嫁衣一眼,那眼神?便仿佛黏住了一般,不仅从?餐桌上来到两名宫婢面前,还一边端详嫁衣,一边啧啧称奇,甚至上了手,一点一点抚摸其上精致华贵的绣纹和钉得?饱满圆润的珍珠。
隋嬷嬷看在眼里?,满心都是不屑,却不想张口当这个恶人,呵斥这位王子未来的妾室如何不懂规矩。
若她自作主张当了这个恶人,反而被假公主做了筏子卖一个人情给这没见识的医女,她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但萧月音却因为念着萨黛丽的恩情,并未出声阻止,反倒在其提出要看看她穿上之后的样子时,犹豫着同意?了。
于是,这“一妻一妾”便快速吃罢了早餐,萧月音也?带着两名宫婢和韩嬷嬷,转到了内室中,将这改了第三次的嫁衣,重新换上。
再说裴彦苏终于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同样沐浴更衣、修整一番。
幽州夏日的清晨,较邺城和临漳的都更要清凉,扣好了外袍的腰带,不知不觉,人便又?移步到了窗前。
那几封关于她的、有问题的信都被他收在了这书架的暗格之中,一同在的,还有那被辇回邺城报信的宫婢所带的家书。
经过了来回的几番颠簸磋磨,这信筒却依然完好无损得?不像话,就像是在故意?引诱,引诱他去?拆解破坏一般。
和它的主人一样,故意?引诱。
那晚为了那个静泓的沙弥如此,昨晚为了北北那只猫咪也?同样如此。
都不是因为真正对他动了情,而是旁的。
因为无情,所以?将他推给别的女人时,不仅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理直气?壮。
而转头的马车里?,又?盈着那双满满无辜的泪眼,明明白白地用暧昧将他缠绕。
若不是自己?定?力充足,及时出手制止了她,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把持不住,酿出更多远超他控制的后果,追悔莫及。
若即若离,欲拒还迎。
这八个字,倒是被她演绎得?淋漓极致,连贯熨帖。
眼前的信筒上,那用来封印的火漆早已干透,裴彦苏用长指摩挲了良久,久到指尖传来了一阵酥麻,才终究还是将那信筒又?放了回去?。
要怪就怪北北这只顽皮的猫儿,偏偏要在这个节点出事?。
他就是放不下这只猫。
两位周宫太医和那个草原医女都说,北北是受了重物猛烈击打而断了腿。细细想来,最有可能完成此事?的凶器,应当是那举重若轻的弹弓。
先前阴差阳错捡到的那只捆了她家书的信鸽,翅膀上的伤处和北北的相?似。但因为事?涉另一层隐秘,他便不能将此摊开说明,只能隐作猜疑。
更何况,他所知的那擅用弹弓之人,几日前便一命呜呼了,绝不会再度犯事?。
算起来,自己?已经回来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北北那猫儿情况如何了。
幸好北北是只知恩图报的灵兽,对他的关切和忧虑,必定?会投桃报李。
不像它的主人那般心口不一,嘴上说“结草衔环来报”,那小脸上堆积的敷衍假笑,好看是好看,可没有半点真心。
一想到北北,裴彦苏心头蓦然一片湿润,又?匆匆将胡服外袍换做了汉服,方才再次出发,探望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