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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连轻言细语都沾染了淡淡酒气:
“母亲点?了名,静泓师傅也要同去,难道公主不?想和微臣一起,就当是漂洋过海,去新罗玩上一趟?”
萧月音的鸦羽长睫微颤。
他最前面的几句话,倒让她终于?抓住了要害——
既然?只?是寻常商事,那么她这个?金枝玉叶,完全可以不?用与他们同赴新罗。
但后面几句话,又让她把拒绝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有静泓和裴溯同行的旅程,听起来也没那么难耐了。
她因为他的话而面色缓和,自然?也落入了裴彦苏的眼中。
“只?是到了新罗,微臣也不?能再如此称呼公主了。”男人说话的尾音,有淡淡的遗憾之意,“须得?换个?叫法。”
“嗯?”萧月音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蒙住。
“以后,微臣唤公主,‘真儿?’,何如?”墨绿色的眼眸里,温柔满溢。
可是,
萧月音堪堪舒展的心头再次抽紧,头皮也骤然?发?麻。
桢儿?……
裴彦苏深慕萧月桢,以“桢儿?”唤之,既显亲密,又不?过分露骨,合情合理。
只?是自她被送到宝川寺的当晚,住持便也为带发?修行的她,取了静字辈的法号。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唤静泓为“师弟”。
而那个?法号,恰恰就是“静真”二字。
静真居士,也可以是“真儿?”……
第46章 出海
自邺城出发的月余以来,萧月音自认心?定气和,即使心?中?难得泛起波澜,也大多?因为跌宕起伏的境遇,或者偶然的有感而发。
她虽然?生性敏感,但即使面对裴彦苏这个姐夫将她李代桃僵,她也自问对?他只有恼和惧,并未多?生什?么不该有的情愫出来。
她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面临的局面,向来有着清醒的认知。
她名唤“月音”,并非大周皇室萧家早几代便定下的,依着这一辈人儿郎从“木”、女郎从“女”得来的名字,这是她出生即丧母的当晚,弘光帝将她送到宝川寺之前,随口起的。
因为反正那镶金盖印的皇家族谱上,是万没有她萧月音半点位置的。
而其实“静真”这个法号,也并非宝川寺的住持因为她那尴尬的身世而故意为难她所取;相反,由于弘光帝极为爱重萧月桢,“月桢”二字,则是在卢皇后之国母丧仪彻底完毕之后,才被深思熟虑的弘光帝公告天下的。
是以,先?有“月音”,然?后有了“静真”,最后才是“月桢”。
至于“真”与“桢”取了相同的读音,也纯粹是巧合罢了,过去了十余年,萧月桢从未往此处想过。
裴彦苏是萧月桢的爱郎,“桢儿”二字从他的口中?叫出,她本不应起半点波澜的。
到头来,直到再与他同床共枕、听到又如前几日般守礼自持的他呼吸匀停彻底进入梦乡,萧月音仍旧心?绪纷乱,难以就眠。
辗转反侧时,胡思乱想的她,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问题:
所谓男人的爱,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也不该她来想明白?。
即使她在扮演姐姐一事上偶尔有所疏漏,大婚之前觉得他态度摇摆,可是自那晚的惊心?动魄之后,他对?萧月桢的意志,倒是坚定了许多?……
在吃到他亲手为她烤制的兔肉、为她剥好的蟹肉时,偶然?心?旌摇曳,转眼之间,也只感动于他对?萧月桢的深情。
等到此去新罗回来,她与他之间,当是再无瓜葛了……
***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准备妥当,便往码头处去了。
隋嬷嬷和宫婢翠颐被留在直沽,照顾伤未好全的北北。裴彦苏那边,除了刘福多?公公和那个名叫胡坚的瘦弱小厮同行之外?,还有那个与韩嬷嬷一同处理潘素一事的曹彪,以及一名萧月音从前并未见过的汉子,生得五大三?粗,应当也是会武之人,名唤倪汴。
天色未全亮,远远望向码头,只觉一片海雾朦胧,看不真切。待到马车行至近前,只见奥雷与泰亚吉早早便已候在那处,前者相较于昨晚宴席上的倨傲已然?收敛、只余谄媚讨好,后者倒是与昨晚的疏懒不羁相差不大,连衣襟都未完全系好,一看便是不甘不愿这么早便从被窝里出来送人。
“为王子和公主准备的宝船早已就绪,”奥雷恭恭敬敬,面上还有笑意浅浅,“在得知王子要?往新罗去时,下官便已经着人备船,可以说是处处仔细。昨晚席罢,下官还特?意到码头上来检查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方才彻底放心?,只等今日王子一行顺利启航。”
奥雷说话时,萧月音正在下马车,裴彦苏伸出手臂,让她稳稳扶住。听到他这样说得周全,裴彦苏只淡淡“嗯”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向了在萧月音之前先?下了马车的裴溯。
“原来是沙船。”裴溯说话的片刻,天光又亮了几分,奥雷带着的几名小吏手上照明的火把,便愈发不那么显眼。
萧月音显然?不懂“沙船”是什?么,但见奥雷的面色,似乎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