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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心。
外面天寒地冻,舆轮碾过地上?积雪,轻微咯吱声,车壁的灯火摇晃。
曦珠靠坐着,袖里揣抱手炉,望着那幽幽暗暗的光影,不一会睡着了。
回到公府,她先去正院见过姨母。
杨毓拉她榻上?坐,问?过她的身子,还是担心道:“要不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说着,就要让元嬷嬷叫人?去外头请。
曦珠忙道:“多谢姨母关心,我已无碍。”
再?推过一番,说过些?话,有丫鬟来问?府上?的事务,曦珠便告退离去。
回春月庭的路上?,忽至一阵凛冽寒风,吹拢黑蓝的云层,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遮住,只堪见园子里乌丫的干秃树梢。
青坠提灯,照亮前路。
曦珠心里想着事,昨夜她醉时,恍惚见到了卫陵,还胡言说些?什么,但都忘记了,唯记得那感觉与前世的梦一般。她低头,跟着雪地里的光朝前走?,倏地那光一顿,随即被风吹得四处荡动,散掉了。
“三爷。”青坠低呼。
曦珠抬起?头,就见那棵堆满白雪的杏花树阴处,站了一人?。
似乎才从外回来,身上?穿的还是玄色武服。
闻声,他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白茫茫的雪色之间,昏黄暗影,堪照出他浓眉郁色,薄唇直直地紧抿,一双风流眼也蕴着冷然,像谁惹他了。
可那眼神就定在她身上?,丁点不移。
曦珠几分?莫名其妙,也在这疑惑时,青坠被阿墨拉去不远不近的地守着。
她登时蹙眉,怕被人?撞见,不欲与他有话说。
只这念出,他就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诘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到哪里去了!”
他压着声,似也怕人?听见,可那激昂上?扬的尾音,满是压制不住的怒气。
曦珠蓦地愣住。
两?世,卫陵都还未用这样凶的语气与她说过话。哪怕是前世的后来,他掌管兵权,被皇帝和诸多人?所忌惮,变得愈加残酷冷漠,也不曾这样说她。
像是她背着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要被他当犯人?审问?似的。
兴许是她怔怔太久,他宛若抓住了把柄,咬着后槽牙,火气一下子全冲出来。
“与你在信春堂喝酒的那人?是谁!”
这下曦珠反应过来,明白他为何生气了。
她本就因宿醉还觉头昏,又辗转各个店铺半日,为那些?婚嫁的物费心神,走?地脚酸。回府去过正院,就要回春月庭歇息的,却被拦住,一顿责备下来,加之梦境残影,她不知怎么也动了心火。
“管你什么事!”
话音甫落,卫陵绷着腮角,冷笑,“怎么不管我的事,你与人?在外面喝成那样,都不回来,我活该没被气死,让你高?兴。”
浑身都带着少年的气性。
与你要好时,什么好话都能说,哄地你不辨东西?,甚至伏低做小也不在乎,仿佛你对他笑一笑,连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送你。可要是忤逆了他,他可不管会不会伤害到你,只不断发泄自己的不满,以期你认错,他会立即原谅。
看?,他还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这样愤怒。
与那些?信里呈现出来的他,截然不同。这是另一面的他。
“你让人?查我?”
曦珠神色逐渐冷下。
她厌恶这种感觉,好似她被他管束,一言一行都要被他得知。遑论涉及故人?,更让她烦躁不已。
卫陵朝她迫近一步,声调还是气的,眼睛却有些?红了,“你还问?我,你有想过我会担心你,想地整晚睡不着吗,我让阿墨去打听下,想你平安,难道还做错了?”
他终于忍不了般,酸楚涌出,“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可你呢,你有对我说过吗?一封多余的信都没有。好,我听你的,不与人?争执打架。你呢,你有一点想我吗?”
“你有事,全不告诉我,那我有什么法子!让我去猜吗!”
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曦珠懵住,后知后觉卫陵这番生气,其实根源在于回信。
她松缓过来,望向他。
未及弱冠,身量却比同岁年纪的高?出半个头,身姿挺直,此?时垂着眼,肩膀颓然,目光低落萎靡地看?着她,再?无半分?装腔作势的阴沉。
整个人?委屈到不行。
这样的态势对比方才,更让曦珠难以招架。
倘若那个雨夜寺庙,她尚且能反驳他,但如今,源源不断的书信已将那份生疏拉近,又确实如他所说,他听她的话,与洛平交好了,如同破开冬河表层的一层薄冰。
她不能再?那样说他。
这种乏力感让曦珠捏紧了手。半晌,她张了张嘴,道:“我……没什么好写?的。”
但他就像找到缺漏,忙说:“怎么没好写?,哪怕你今日吃了什么,也可以写?啊,还可以写?几时起?的,一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样无聊的事,他却感兴趣得很。自己也把这样无聊的事写?给?她看?。
“还有你要是不高?兴了,或是烦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