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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了灯油,隐隐有熄火之势,又仿佛在等待什么,暂时蛰伏,隐而待发。
这日,二人通过层层盘查,进了这座南疆城邦之中,所到之处,但见风土人情已跟中原大有不同,各类特色饮食与各种殊异服饰叫人目不暇接。
一番打听下,二人找到城里最大的酒楼,挑了个最好的位置临窗而坐,点了菜,菜还没上,严风俞看见了什么,突地站起身,对祁云岚道:“云岚,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 俞大哥去去就回。”
祁云岚闻言微怔,严风俞看一眼窗外,笑着解释道:“药王谷外设有毒瘴,我们俩要是赤手空拳跑过去,恐怕还没靠近呢,就要毒发身亡了,好在俞大哥在这儿有个旧识,做得就是这一行买卖,宜早不宜迟,俞大哥这就去会会他,看看他那有没有现成的避毒药丸。”
他笑得自然而然,解释的话也说得也一清二楚,祁云岚看着他,一时却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夜醉酒后的经历没能在他的脑海里留下半点痕迹,细沙上的刻字一般,一阵浪打过来,什么也不剩下。
他知道的,只有自己醒来时,与俞大哥躺在一张榻上的情形——二人同盖一条被子,头顶着头,脚抵着脚,姿态亲密宛若新婚头一夜的恩爱眷侣。
时隔七年,祁云岚头一回与人同塌而眠,还是个认识没两天的英俊男人,受惊程度不亚于青天白日闪过一道霹雳,半夜睡觉发现自己尿床,反应过来之后,他立马推开眼前的男人,炸了毛的猫儿一般,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
而与此同时,严风俞的神情也从笑眼缱绻到眉头轻锁,再到似笑非笑的一声轻嗤。
二人默不作声地起床穿衣,吃饭梳头,一切与往常似乎并无差别,可在那之后,祁云岚总觉得,严风俞对他态度开始变得有些不同,变得有些微妙,似有若无,若即若离,让他心里直打鼓,却又无从开口询问。
至于像今天这样,二人如常地对视,对话,嘱咐,微笑,还是这些天来的头一回。
祁云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欣慰。
“好。”他对严风俞点了点头,道:“那俞大哥,你要快去快回。”
严风俞轻轻一笑,不再言语,翻窗而出,几个鹘纵后,消失在祁云岚的视野里。***药王岛上碧波幽谷,四季如春,谷内更是花木侬华,风景如画,远远望去,层层叠叠的藤萝掩阴之下,十来间竹舍俨然林立。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阿二照例半阖着一双睡意惺忪的眼,打着哈欠,往药方走去。
手脚麻利地抓药、熬药。
阿二年纪不大,今年刚满十二岁,来到谷中却已有十余年之久。
阿二是谷主的第二个弟子,上头一个师兄阿大,下头一个师弟阿三。
用师父的话来说,师兄阿大资质一般,却是最为刻苦的一个,勤勤恳恳的好似一头上紧了发条,不知疲倦,只知埋首耕地的老黄牛,因着这个原因,也因着他话不多,人却老实的原因,师父便把谷里的几十亩药田交由他照看。
至于师弟阿三,他虽也是个话不多的,却是个出了名的药痴,平日里除了吃喝拉撒,这位师弟不是赖在师父的药房里,就是跟师兄阿大一起,蹲在那些一眼看不到头的药田里。
于是照顾药人这样吃累不讨好的活儿就落到了阿二的头上。
阿二天资不错,人也机灵,三个师兄弟里,年纪最小的是他,师父最喜欢的也是他,师兄疼他,小药童们巴结他,唯独师弟……师弟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难免地,阿二平日里行事就有些恃宠而骄,眼高于顶的意思。
谷里除了师弟阿三,阿二最看不惯的要数谷主的师弟,也就是那位其貌不扬,行事不着四六的师叔,薛安了。
据谷里的老人们说,当年薛师叔因为阿二师父的师父,也就是阿二的师祖,把谷主的位置传给了阿二的师父,他便一气之下,离开了药王谷。
可是没过几年,这人不知是在外面欠了钱,还是犯了事,竟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老人们说起这事时,每每笑逐颜开。
说是那会儿,师父不在谷中,谷里只有一个串门来的沈先生和几个年纪不大的小药童。
药童们刚来没几天,认不得他,于是任凭这小老头磨破了嘴皮子,小药童就是不肯放他进来。
再后来,还是沈先生出面讲清,小童才勉为其难,收留了他一些日子,直到穆衡回来。
不过,那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阿二还很小,不记事,而自阿二记事起,这位师叔就已经住在谷中了,好像已经住了一万年,生了根的癞头树似的,赶也赶不走。
药煎好的时候,外头的天光已经大亮了,阿二揉了揉肩膀,端着药出门,迎面碰上扛着锄头去药田的师兄阿大,和垂着脑袋跟在师兄后头口中念念有词的师弟阿三。
他没理师弟,径自跟师兄打了声招呼,就端着托盘往前走去。
路过师叔房门口,阿二悄摸往里看一眼,果不其然,他那屁股生疮都懒得翻身挠一挠的师叔现下正被子蒙头,呼呼大睡。
阿二撇了撇嘴,嘀嘀咕咕地走到一间竹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