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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也同时看见雷损缓缓地收回了自己完好的手,欣赏似地研究起自己只剩两根手指的左手。
所有人都知道,雷损只要说出下一句话,这红烛暖宴便立即要变作修罗杀场!
这个时候,季冷悠悠叹息。
始终坐在女儿身侧,专心当谈判背景板的季冷发出了今夜的第一个声音,叹息声。他不满足于此,叹息之后,又低低发声:“雷总堂主似乎错估了一件事。”
“大鱼能吃的,从来就只有小鱼。”
雷损目光一闪:“季帮主是说青田帮是大鱼?”
“错。”季冷抬起头,淡淡道:“不是六分半堂与青田帮。而是我和你。”
这句话甫一出口,季冷就动了!
动如万涛裂堑,又疾如闪电!上一秒他还端坐在椅子上,下一秒他已越过半个大堂,抬起右掌拍向口出不逊的雷滚,这一掌似有无尽吸力,将肝胆惧寒的雷滚吸在原地,动弹不得,雷滚震惊之下,一手流星锤已从腋下击出,试图阻他一阻,可季冷太快,快过锤影,在流星锤弹起之时,已穿至雷滚面前!
雷损怒喝:“住手!”
——但他已喊得晚了。季冷的巴掌平平无奇地落下,落在雷滚嘴上,动作甚至有些轻柔,像长辈规劝不通事的小辈,但雷滚的七窍一霎时流出了鲜血,从脖颈往上直到天灵盖,就在这一掌间平平无奇地化作了齑粉!
这一时刻,雷损的“住手”才刚刚暴喝出声。
场中人全部跳了起来,抽出刀剑。季卷端坐位置上,忽然想起一个“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尽出”的笑话,在满场亮晃晃的刀光剑影里噗嗤一笑。她笑完了,才抬头,看到场中除她以外,还有三个人保持着平常姿态。
坐着的雷损、狄飞惊,站着的季冷。
季冷神态平常,是因为他并未感到生死危机。狄飞惊神态平常,是因为他自信情况不会超出他掌控。而雷损看似神态平常,心底却不断回放起季冷的一进、一掌!
掌法只是普通掌法,甚至像路边小儿推搡时的寻常一击,可掌上内力至刚至阳,那震碎雷滚的一击,看似是巨力,实则是以极为炽烈的内力,顷刻将其焚做了灰烬。
雷损不由在心中暗忖:若方才突袭,季冷的目标是自己,他能不能躲过这一掌,又能不能在这九阳真火中全身而退?他越想便越心虚,越想便越冷汗淋漓!
季冷并无意再出第二掌。他只是立在原处,负手道:“雷总堂主,我的道理,可还动听?”
狄飞惊咳嗽了几声。他咳得很假,尤其是在他们都听过另一个重病人的咳嗽声后,就更能知道狄飞惊的咳嗽只是一个信号。在这个信号之后,雷损大踏步走下来,拨开其余堂主的刀剑,伸出自己完好的右手,紧紧握住了刚刚格杀雷滚的手掌。
他哈哈大笑:“季兄,你我秉持的道理相仿,何必相互残杀?我始终坐镇京中,那些偏远之处,力所不及,还需要季兄替我多多宣扬这番道理!合并之事,就此不提,未来的生意,你我合作愉快!”
他拉着季冷坐下,场中各堂主也毫不羞愧,收了武器,笑嘻嘻地跨过无头尸体凑上来敬酒,似乎前一秒的肃杀只在梦中,六分半堂从未有一位觊觎季帮主爱女的堂主。
酒足饭饱,季冷一再谢绝了雷动天送他们回去的好意,带着浑身酒气,领季卷出了六分半堂总部的大门。
夜黑风高,阒无一人,父女二人更是足下无声,如两道鬼魂,融化于黑夜,沉默着往别院的方向慢步走去。他们走了几步,却听见身侧尾巷里,低低传来几声呛咳,与方才狄飞惊的咳大不相同,是竭尽全力忍耐,依旧要从胸腔冲出,又被以极大毅力忍在喉咙口的闷咳。
季卷愣了一愣,脚步一错,闪至巷道中,从沉沉夜色里,分辨出一道比黑夜更黑的身影。
她脱口而出:“苏梦枕?”
第10章 野心
那黑色人影拢起手袖,一双冷眼穿过夜幕,落在两人身上,片刻道:“你们出来了!”
季卷忍不住想笑。她在宴会上时,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笑到厌烦了,此时却又发自肺腑地觉得应当笑一笑。她笑着说:“暗夜无星,苏楼主夤夜闲逛,好雅兴。”
“不雅。”苏梦枕完全不接她的调笑,冷淡道:“我们在等你。”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季卷一愣,见季冷抬着头,似乎捕捉到很多人撤离时带起的风声,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苏梦枕的“我们”并未夸大其词。
她沉默了下来。听到苏梦枕的咳嗽声时,她立即猜到他是收到了他们被六分半堂带走的情报,为了那个口头上订立的“盟友”之名,孤身深入六分半堂核心,伺机接应,甚至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付出,所以她开了个玩笑,不想使气氛变得太情深义重。
但仅金风细雨楼少楼主与金风细雨楼精锐尽出,又是全然不同的概念。苏遮幕虽然抱病已久,毕竟还是名义上的金风细雨楼楼主,一个少楼主尚且是承担得起的代价;要再加上金风细雨楼那少得可怜的人才积蓄,那简直是压上在京中前程的豪赌。
季卷不笑了。她的情绪常常倒置,在紧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