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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子这一年扩张很快,需要更多地方,用以办公、待客、宴会。”
季卷笑:“那我此来,苏楼主应当请我上哪一座楼?”
“哪一座楼都不必上。”苏梦枕收起伞,淡淡道:“你该上‘象牙塔’。”
象牙塔是个好名字,令季卷想到一些青春记忆,无忧无虑又舒适的学校生活,至少比现在的生活条件要舒适得多。
但是金风细雨楼的象牙塔却不是个好地方,这独属于苏梦枕的栖居之处,其间布置与上回跟苏梦枕见面时一样简陋,顶多是多了把瘸腿的椅子。苏梦枕立在窗边,很善心要把椅子让给她坐似的,季卷小心翼翼地、只敢把小半身体挨上去地坐在边角上,听苏梦枕冷声问:“找我何事?”
季卷说:“有两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
苏梦枕轻嗯。他一向傲岸的脸上也掠过一丝难以启齿的阴影,这阴影使喜欢掌控主动的苏梦枕也沉默下来,竟是默默催促季卷继续开口。
于是季卷笑意盈盈地说下去:“我们先来谈一谈公事——”
“公事?”苏梦枕这下截断了她的话。他本面向窗边,被楼下什么熟悉的景色吸引了一样,这下诧异地转过身,看了季卷一眼,“你应当先谈私事。这样,我心怀歉疚,你再提任何公事,我都会一口应承下来。”
“这就是我选择先谈公事的原因。”季卷笑容不改,自信道。
苏梦枕飞速对她一瞥。这样的视线很少出现在苏梦枕身上,连苏梦枕自己都未曾想到。但下一刻,一抹冷淡的微笑浮现在他眼底,这笑意令他的咳嗽本能都消减不少,对她一伸手,道:“说。”
季卷坐直了身体:“公事就是,我要金风细雨楼在正月初十,对六分半堂出手,无论以什么方式,使他们忙于京中,务要不放一名高手离京。”
苏梦枕道:“正月初十,年还未完。”
“我知道。但这已是我的极限——再迟一点,就要耽误江南春种,你得知道对于粮仓来说,少一季收成都是不可接受的。”
苏梦枕点头道:“好。”
“当然,我也知道,这时间的确——”季卷紧急刹车,“什么?‘好’?”
苏梦枕似乎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你应该还不至于耳聋。”
季卷诧异看他:“我还没跟你讲我做了哪些准备!你也还不知道我找到的帮手是谁,我何以自信能一击解决霹雳堂——”
“这些很重要?”苏梦枕反问:“如果你连这些都没准备,又来京城做什么?”
季卷望着他理直气壮的表情,肩膀一塌,忍不住捂脸笑:“苏楼主真的很有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苏梦枕淡淡说:“我只是知道一点:绝不该让盟友失望。”
季卷放下手,诚恳道:“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恰恰相反,你总是让我诚惶诚恐,自觉对金风细雨楼不够。”
这一回,游离开视线的人变成了苏梦枕。他的目光又投向窗外,似乎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伤树,便显格外美丽、格外繁茂,同时声音冷硬地说:“现在公事已经谈完。该谈私事了。”
他往下望去,忽见伤树之下,有几个他的父辈长者、生死弟兄,聚集于此,同时高高抬头,望向象牙塔。
苏梦枕的话向来一言九鼎,他让楼里兄弟不得讨论三角八卦,楼里便绝无与之相关的声音,但是现在这些人只是聚集在象牙塔下——他没有发过号令,在他接待季卷的时候,不得有人自下往上打量。
苏梦枕猛地关窗,同时听季卷在他身后说:“私事自然是关于我对你一见钟情,不惜第三者插足的传闻。”
他头一次对自己决绝的关窗动作产生后悔之情。
第30章 鸡同鸭讲
但是苏梦枕绝不反悔。所以他拿背骨棘突顶着窗沿,强撑镇定道:“这是我的错。”
季卷一呆:“啊?”
苏梦枕死死闭住嘴,太阳穴都鼓胀起来,开口似咬牙切齿:“是我失言所致。你要如何澄清,如何补偿,我绝无二话。”
季卷:“啊?不是我爹先对你出手的吗?”
她确实有点跟不上苏梦枕的思路了。她举手示意暂停,仔细理了一遍事情经过,狐疑道:“的确是我家把你拖下水的吧?”
苏梦枕一双眼睛黑如寒潭,沉沉道:“女子名节,纵死难偿。”
季卷总算理解这个人在想什么了。她一旦想明白,就忍不住发笑,而且越笑越剧烈,以至于哈哈大笑起来,抹着眼泪对他说:“我要与你谈的可不是名节的事!正相反,我想拿名节换点实际利益——能不能让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
苏梦枕的喉咙发出轻微的“咯”声,好像颈骨处忽然被人打了一拳,也要和狄飞惊一样折断。他侧过脑袋,似乎他的病致使他瞬间失聪,需要再次听季卷重复一样,慢慢地问:“你说什么?”
季卷笑:“苏楼主可是有什么担忧?”
苏梦枕咬住牙关。他震悚地、恍然大悟地、由此内心收到极大触动地盯着她,双颊抽动,片刻涩声道:“——我已有婚约。”
“我知道啊,”季卷说着,八卦心顿起,好奇问:“她长得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