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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近来常入宫陪赵佶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传遍全京城的官家眼前新晋红人,季卷忍不住笑弯了眼:“还得你替我吹吹耳边风,不求他支持,至少别做出卸磨杀驴的事。”
苏梦枕迅速瞥她。他脸上浮现出些微的不自在,令他呛出忍了许久的咳嗽。他呛咳着,哑声说:“我从未向他献过任何谗言。”
季卷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要这样说。
苏梦枕似下定决心,又咳嗽道:“他并非从我处听说婚约一事。”
“哎呀,怎么咳成这样?”季卷大惊小怪地提高了嗓门。她截断他的话,跳起来想拍他后背,被苏梦枕坚决躲开。她也不恼,连忙推苏梦枕出门:“夜里寒凉,苏楼主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苏梦枕停下咳嗽,慢慢抬头,用力瞪她一眼,当真毫不留恋地裹上兜帽转身走了。
苏梦枕走得很快,衣袖带风,用行动告诉她“他在生气”。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收回那枚铁券,等季卷送他回来,免死铁券依旧躺在桌上,与不值钱的铁块一个样。
她对着铁券出神,最终叹一口气,将其收进袖中。
他可以把它当铁块一样随手相赠,她却不能心安理得。
还有另一件事,她被迫正视,却无法心安理得。
她推开侧门,果不其然见到息红泪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缩在侧间里,见她突然开门,好不尴尬地抓抓耳垂:“呃,你知道船上房间并不隔音吧?我想提醒的,但是你们正聊着,我又不便出去打断……”
季卷对着息红泪深深凝视,忽而长叹口气,把自己丢在她的床上。
息红泪沉默一会,问:“你好像并不高兴。”
“是啊。”季卷说,“有一件事,让我很无地自容。”
“苏公子送你免死铁券的事?”
“不是这一件。”季卷淡淡答,脸上没有表情。“我其实相当厚脸皮,就算赵佶突然鬼迷心窍,跑过来哭喊着要把整个大宋送给我,我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苏梦枕过去给她厚礼,她感念他心意,却也从未有过不该收的想法。她只会一再调高对他的评价,逐渐将他纳入知交之列。
但她今天心乱了。
是因为息红泪和宁中则前几日的一番话令她想得太多?是因为他给了分量过于沉重的一份礼物?是因为在这个所有人都在轻掷生命的江湖里,他居然在替她考虑要怎么活?
季卷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苏梦枕把铁券按在她手中,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冰冷掌根的一瞬,她居然会想回握住眼前人,给他传递温暖体温。
感动。感动是理性最大的敌人。季卷也是人,也会感动,也会一瞬间心旌摇曳,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意识到冲动时她险些要抽身跳开,幸好她的理智向来够用,不至于令她做出任何丢脸的事情。向外人唱作念打地演痴情人是娱乐,只在他们两人独处时再这样就是不知分寸了。
息红泪走到她身边,自上而下地注视她。季卷与她对视片刻,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多半被她读去,自暴自弃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息红泪笑笑:“我有什么好说?动心是人生中最美妙不过的一件事,若是失了它,人生况味只会黯然失色。”
“这话可不像毁诺城城主说得出的。”
“毁诺城只是为伤心人提供一个去处,又不是为了拆散天下有情人而建的。城中姐妹若另遇幸福,我只会祝福,绝不横加干涉。”息红泪忽然说:“你知道唐晚词已经向我辞别,要随纳兰初见留在京城了吗?”
季卷笑:“虽有苦难,终究云开月明,这很好。”
息红泪对她的装傻毫无办法,咬牙道:“你就没有一点联想到自己的感悟?”
季卷盯着她,忽而疲倦到失去了微笑。
她叹气道:“你知道我的坚持是什么吗?”
“什么坚持?”
“绝不和别的女人雌竞,”季卷淡淡说,“需要抢的绝不是好男人。”
第56章 重上河间府
好在季卷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刻意把一瞬间的心动融在从没停过的念头里,很快就被稀释得找不到影子。
在京城已逐渐恢复平静后,季卷与息红泪等人告别,约定等来月再见。猜出傅宗书的打算,她本该一刻不停奔赴边关相待,但自家内部出了火器泄露这种事,她必得回去整顿一番风纪。
因此,息红泪与南晚楚、秦晚晴结伴走陆路,季卷与宁中则结伴走水路,共同告别了决心留在京城的唐晚词与纳兰初见,各自往自己驻地归去。
商船顺水开出去许远,季卷才状似随口道:“我以为前辈会去毁诺城。”
宁中则正认真打磨自己的佩剑,闻言睨她,冷哼道:“我还在想你要把这个问题在心里藏多久。”
季卷挠挠脸,笑道:“因为我看得出前辈对我这番胡闹,其实是很不认可的。我还以为前辈更喜欢息大娘那样直来直去的正派人士,而不是我这种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
那天夜里,河上画舫,季卷向众人大致讲述她与苏梦枕的诸般算计时,也暗自在留心各人对她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