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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咳完,丁典已捞起船桨划到岸边,对着他笑道:“苏楼主不去与楼中同乐,居然自己离席独处,是喜欢清寂不成?”
苏梦枕见他话未说完,便静立相待,听丁典果然笑问:“刚好有个问题想请教苏楼主。你与六分半堂雷小姐的婚约究竟何时才能解除?”
苏梦枕挑起一根眉毛。他审视地凝了丁典一眼,因着心情好,难得坦诚答:“明日约了雷损会面,其中要谈的一项便是退婚。”
丁典赞许点点头,道:“等解除了婚约,就可以提亲了。季弟眼下不在京城,我是他结义大哥,你又无亲长,草贴交换由你我三人代办也可。不过季卷这孩子自小主意正,后续六礼如何,你还得与她商办。”
苏梦枕速来寒傲的脸上浮现出抹荒诞神色。他半侧过脸,语气漂浮地问:“什么?”
丁典一怔,从苏梦枕神情上发现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想那般,后续的话便引而不发,果然听苏梦枕以一种戳破鹏游蝶梦的决然语气道:“我不会提亲。”
丁典皱眉。他本是急脾气,因了这些年与凌霜华双宿双栖,加之年岁渐长,才比以前要宽和不少,否则在听说自家侄女苦恋个有婚约之人时早就上京去寻那小子晦气了,不至于还能先入京打听男方为人,再决定如何相待。原也是听了苏梦枕当众断然否决要娶雷家小姐,才略觉舒坦,此时却又听他否决要提亲,眉头立即竖起,喝问道:“你说什么?”
苏梦枕噙了抹冷笑,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提亲。”
第84章 退婚
丁典此时拧紧的就已不止是眉头了。凌霜华却拍了拍他捏紧的拳头,从他身后绕出来,柔和笑道:“我瞧出来了,典哥,你先别恼。——是不是卷儿还未答允你?”
她鬓角已染风霜,脸上纵横的伤疤虽被仔细护理过,还是留有浅浅痕迹,满是副受过人生磋磨的智者模样。苏梦枕瞧她一眼,眼中寒火也压下三分,没有承认,却也未出言反驳。
反是丁典摇头。他对着凌霜华时就换了副轻柔声音,委婉道:“恐怕不大可能。我和季卷同修神照经,所以早一打眼就看出来了:季卷为治这家伙的内伤花了大功夫。即使以我的内力修为,要将他体内暗疾梳理到此番地步都得耗干心力,她打小就不专于习武,如今内功能有多少造诣?这般费心费力,不像是对普通朋友的做派。”
苏梦枕的身体晃了晃。
凌霜华瞧瞧他,又瞧瞧丁典,反而更加笃定,露出副长辈宽容神情,笑道:“典哥,你看着卷儿长大,对她还不够了解?卷儿有时候想法大胆到能吓煞人,在另一些事上,却也死倔,绝不为旁人退让。苏公子一朝有婚约在身,她纵是再怎样心许,也绝不可能开口答允的。苏公子不如等婚约了结,再向卷儿问一问呢?”
她笑着,看向身带酒气的青年,却竟撞入一双灼烈燃起暗火的瞳孔中,不免吓了一跳,往丁典怀中退了半步。等再抬眼,那点暗火转瞬隐去,孤傲青年周身似环萦起希望,由希望点起暖意,因暖意更添人气。他走到湖边时那倦怠独立的模样减退,片刻对她二人拱手一拜,不发一语,折身往黄楼,亦即人间烟火气里返回去。
翌日。
雷损正在三合楼静待。雷纯坐于屏风之后抚琴。
苏梦枕未至,他便静等。这一幕恰如他初次见苏梦枕的情形倒转:苏遮幕带着苏梦枕静候,他姗姗来迟。不同的是当日他要刻意磋磨苏遮幕气焰,此时苏梦枕来迟,雷损知道他正耽在宫中。
苏梦枕入宫何事?要向官家禀告昨日之事?照理京中武林动荡,官家并不在乎,但昨日去拜访蔡相时,却得了他不可再与金风细雨楼生事的暗示。
京中有变。变在何处?苏梦枕此次从边关回来。京中变与边境有关?莫非朝廷忽又想振奋,又想往外派兵尝尝败战滋味?
雷损能得的一手消息并不多,但已足够他判断出情势,对他不算好也不算太坏的情势。因此他还等得起。他布酒。静待。
等到苏梦枕登楼入室,眉间病气深重,神采却飞扬,雷损更觉自己所料不错。他起身笑道:“苏公子远道而来,喝茶还是酒?”
苏梦枕冷冷瞥他一眼,不接他话,掀袍落座道:“雷总堂主好定力。”
这话明褒实贬,雷损听了,却面色不动,道:“朝廷打算再起刀兵,便是你我无法左右的变天大事,京中群雄也只能依上边意思办事,不多加定力还能如何?”
苏梦枕听他试探,抱住手臂一笑:“不错。诸葛神侯已说服朝中众臣,上疏奏请官家往北面派兵。”
雷损眼中精光一闪:“关七昨日失势,就是为了今日朝会上,让他背后几位旧党今日不敢出言反对!”
苏梦枕脸上甚至露出几分惺惺相惜:“显然。”他慢悠悠道:“要动刀兵,京中必须只有一个声音。”
“现在京中势力最大,只剩你我,但还不算一个声音。要只有一个声音,最好就是只剩一个帮派!”雷损的手已落在不应刀上了。
苏梦枕冷笑瞧他:“我有一个好提议:你可以投降。”
雷损反问:“为何不是你投降?”
苏梦枕咳嗽。他这一咳嗽,就像宣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