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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上掀起怎样的新风,但以他们如今关系,季卷已完全不在乎江湖人会怎样揣测。
她将苏梦枕送出门外,笑吟吟回身落锁,心情极佳,简直快要唱起歌来。等她重新坐回到丁典与凌霜华面前,靠窗户远远围观了全程的丁典咳嗽一声,忽敏锐道:“我们是不是又可以留下来准备提亲的事了?”
令他心中升起几丝惆怅的,是季卷居然没有极力否认,反倒露出若有所思的,含笑的神情。
丁典悄悄凑去和凌霜华咬耳朵:“勿怪季弟在信里提起苏梦枕的时候,情绪那么悲愤。”
这日季卷早早歇下,等次日一早,换上提早备好的庄重礼服,忍着呵欠去给赵佶的幻梦当背景板。燕京毕竟是赵匡胤也未能夺回过的失落之地,如今竟在他手上完璧归赵——就算这件事从起因到经过他都毫不知情,但既为宋臣,有功自然归属于他,自比太祖、太宗,又有何不可?
这般功绩,自然也要有最高规格的祭祀之礼,令漫天仙神亲见。因此,朝献景灵宫、飨太庙、祀昊天上帝于圜丘,赦天下,这一整套光流程就能走半个月,季卷怀疑要不是时间仓促,他恨不得去一趟泰山封禅。
回京路上,黄门已向她提点过仪礼,季卷草草听了,做非常单纯无知模样,天真问:“到了朝献当日,我要立在第几排?挨着官家站可行不?”黄门被她一噎,额头都冒起了冷汗,大概觉得这个莫名沾光被立了典型的无知女人居然还这么自信,想力压群臣站到官家身边?
——但等他回到京城,向官家如实以报,居于仙云缭绕之中的官家竟自笑了一笑,道:“如此勋业乾坤,有何居不得?”
因此五更天时,季卷与蔡京同列,分立暂且空置的赵佶席前。
她是江湖白身,又是女子,礼服品阶低,插在文武百官之中简直鸡立鹤群,却不仅自我感觉良好,周边更无一人侧目多言,只有立在她身后的王黼对她攀关系地笑道:“季少帮主。我与苏公子乃旧识,久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季卷对他敷衍笑笑,悄然左右顾盼起来,试图将一些姓名与人脸对上号。
一个确有战功之人、一个受官家青眼之人、一个有个富有的爹的人,各人各眼,瞧见的季卷都不一样,即使有不少人心里嘀咕让女人列席于礼不合,却不妨碍他们在迎上季卷视线时,都能和颜相对。
更有些人想得更加长远。季冷近来已是官家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每回上京都能带些花石奇珍,叫宫中赏赐如流水般归入他那江湖帮派之中,如今他的女儿亦被官家提点,俨然要受与季冷等同的殊荣。……女子毕竟是女子,不能官职加身,又负荣宠,要是家中子侄能与她结上亲,给她搏一个外命妇,岂不是两全其美?
列中做如此想的显然不少。他们有些与江湖有染,听过一点关于季卷情事的绯闻,但也全然不把那当做困扰。季家父女这样搏盛宠,定是要削尖了脑袋,往官场中钻的,那什么劳什子的金风细雨楼,就算闹得再厉害也只是江湖白衣,得一个朝中借势的机会,难道这对父女会不动心?
正这般计量着,立在她左侧的蔡京已微微倾过身来,和蔼向季卷道:“季小友不常来京。京中风物与四方殊异,有空可叫我儿蔡鞗随你逛逛。他亦在福建路出生,想来与小友能有些话题。”
蔡京已这样开口,不免令场中其他动了心思的官员失落。与季卷结亲,反得罪蔡相,显然得不偿失。
季卷正努力从群臣里找李纲的视线立即收了回来。她双目明朗,往年龄足可做她爷爷的蔡京脸上转了一圈,脸上浮起甜美微笑,正要说话,耳尖微动,已听见赵佶在内侍陪伴下走进的声音,嘴边的敷衍就咽了回去。
赵佶身披赭黄长袍,端步行来,容姿趋步出众,浑身仙气飘飘,乍眼一瞧,当真像个修道有成的真人。季卷跟着群臣再拜,待他走到面前时刚好抬头,虽私下已把诋毁赵佶当做了日常任务,依旧是此生头一遭地与赵佶对视一眼。
这一眼,居然瞧见赵佶脸上的惊艳之色。
赵佶是风致之人,与季冷相处,偶尔也会很平易近人般问一问他家独女情况,颇有分润恩宠,替她赐婚之意,每回问及,都被季冷闷头闷脑的“小女野惯,拘不得京中”挡了回去。
于是赵佶脑中对季家女儿勾勒的就是副断发文身南蛮子形象,再佐以季冷的四方脸,光是想想就已让人失去兴致。后来召见苏梦枕,也听了些京中流言,深深理解苏梦枕何以对季卷谈之色变,绝不肯多提她一句。他甚至很不庄重地想过,真要叫季卷把苏梦枕那把瘦骨头抢回去了,岂不成了土匪强书生,巨树压海棠?
可眼前分明是个容华若桃李的姣丽女子,青罗素纱,鬓花宝钿,最标志的京中贵女打扮,偏眼神顾盼生辉,相当大胆往他看来,仅一眼便叫赵佶理解到季冷所言的天性恣肆。
赵佶心中一动。他这一动,足下便停住不动。非但足下停住,更向季卷伸出手来,在百官内侍惊骇眼神里,自觉风雅地淡声问:“至哉茂功,何不上前告飨?”
他眼前的貌美女子眼神闪了闪,像是被身后隐隐传出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吓了一跳。赵佶对美人脾气总是很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