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3
乎就要按下机关了——
“楼主。”他扣住机关,轻声唤:“已至寅时二刻了。”
“太久了。”苏梦枕在漏入的晨曦间道。他的声音沙哑、疲倦,刚一醒就剧烈咳嗽,待好不容易咳完才道:“你不该让我多睡。”
花无错惭道:“楼主,属下见您太劳累……”
“我已说过多次,楼中不必虚礼,更何况你我身不在京城。”
花无错口中应“是”,手间却猝然捏紧机关。可此时是醒着的苏梦枕,持刀的苏梦枕,机关再捏也无意,他只能沉默着,等苏梦枕大口饮干三碗不同药汤,以手抚胸,顺气间问:“我听檐上水声。今日是在化雪么?”
“是的,从公子睡下后就开始化雪,气温更低了。”
“雪化后泥路更难行,”苏梦枕慢慢道:“耶律大石要不想饿死更多人,必得马上撤兵。”
他又开始咳嗽,咳得殊为激烈,待一咳完,脸上更冷,短促道:“或者马上入城!”
雪化为水下滴。
城中同时在滴的还有另一种液体!
滚热的,激射而出的,似乎流之不尽的。
此时苏梦枕反不再批判花无错不准时叫醒他的过错,语速沉着吩咐:“地道有敌,调风扇车往各城门下御敌,看好城门!”他吩咐完毕,不待花无错应是,人已猛地自内室掠出,衣角浸湿,直奔厮杀起处!
第103章 雪化
直奔显西门。
辽人穿凿地道自然是为破门,这段日子攻城已摸清各门城墙上布防规律,此时最早陷入战火的正是六分半堂驻守方向,上百精兵手执火叉、蒺藜枪冲出,得雷损暗示,始终浑水摸鱼,力图保全自身力量的六分半堂猝然应敌,数百位弟子,顷刻倒下几十。
雷媚手执细剑冲杀在前,迅速砍下两名意图逃跑的六分半堂弟子脑袋,俏脸染血,冷声喝道:“守住城门!临阵脱逃,以逃兵论处!”
她这第一剑所指方向,令六分半堂与潜入辽军都是一惊,正瞬息悚然间,听远方有人淡淡接:“说得好。”
人声虽淡,刀影却重!雪化之时,从路上冲来总要将袖袍沾湿,湿透便沉,使刀光厚重秾艳,盛色未及身,辽人已色变惊呼:“苏梦枕!”
“知道是我还不逃?”
当然不逃!算上被大雪围困的时间,辽人花了大半个月方才挖通被堵死的地道,请愿入城的,皆是抱定不成功便成仁决心的死士,只一柄刀,如何阻得?
他们前冲!
顶着苏梦枕的刀前冲。未被堵死的地道中扬出毒雾浓烟,掩护辽人冲入瓮城,冲向闸楼。
苏梦枕刀不离人,刀不离颈,刀影飞扬,一抹红光便是一颗人头,杀得眼白蒙翳,杀得雪泥染红,随刀影人迹旋飞,竟似又下一场阴雨。杀尽一处敌袭尚且需要这般久的时间,而四方烽烟又起,敌情再至!
雷媚在他身后尖叫:“苏公子!你可说的守到雪化之时就够,难不成意思是雪化之日,就得城破?”
“我的确说过。”苏梦枕答非所问。他收刀,胸口起伏调息,脸上看不出焦躁,亦看不出心虚,依旧满是成竹在胸,自信能够抵住这番乱局——究竟拿什么挡?
他已要向下一处厮杀处赶去。雷媚望着他背影,眉毛拧作一团,心中不住掂量起两端利益,最终抬步追上苏梦枕身边,将声音束成一线,隐秘道:“城中今日不止契丹人作乱,你多提防身边人。”
苏梦枕在充盈的杀意中分出意外一眼,似未想到绝对身负了雷损“伺机给他致命一击”指令的六分半堂三堂主竟会向他示警,只冷笑道:“我早知道!”
雷媚又尖叫:“你知道还不防备?你死了燕京城绝对再撑不住半刻钟!”听她尖叫,已开始怀疑起自己这回押宝居然压到了个白痴身上,恨不得往苏梦枕背后戳几个窟窿,拿他的人头去换赏——但她依旧抽剑贯穿迎面的辽人咽喉!
“我只要活着,他们就翻不出浪。而我绝不会死!”他斩钉截铁道,说话间已与雷媚前后脚落到清晋门边,目视门前混战,泛起寒芒。
厮杀于清晋门前的绝非攻守两方力量,一眼即明。另有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游走于攻守双方其中,始终打压将占上风的,将血肉消磨的乱局竭力维持得更久!
——维持到最后,便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苏梦枕冷睨雷媚,果见她面露了然,对这诡秘的第三方势力早有预估,竟是问也不问,提刀上前,透红刀脊乍抹鲜血!
杀。阴谋诡计之所以不敢摆上台面,是因为论及实力,绝不及能自信屹立众目之下的苏梦枕一方。那便杀尽敌手、杀尽阴谋!生、死、胜、败的事,说到底,看的是剑客的剑,是刀客的刀!
屋顶白、墙头雪融为血下滴,为兵刃斫断,丝缕飘满长街。深红弯刀缠、捺、割碎纠葛乱局,又在切割混乱后猝然抽身而去。
难道一人可定一城乱局?难道一刀可破隐秘算计?那是何等样人,又是何等样刀?
黄昏细雨红袖刀!
隐在房屋间那位稚气可爱、率真无邪的年轻人默默合上窗。他依然在笑,笑得温柔天真,毫无城府,非常为人着想地道:“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