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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书生意气。
他微笑,笑得神清骨秀朗朗如月,微笑的对象是蔡京。
“北边这月又送一批上好和田玉,并蛇纹岫玉原石,依惯例,先往相爷这里送来挑选。”他相当低眉顺眼地道。
蔡京这几年间,几度失势、几度复起,任朝中王黼、杨戬、童贯等人竭尽全力,都未动摇他地位,甚至使他在皇帝面前更加火热,即使对待京中白道第一帮的帮主,姿态也依旧高高在上,手指在苏梦枕带来的玉石上挑拣片刻,才哼道:“倒叫你夫妻两人费心了。嗯,这料子这么好,京中定不愁销路,也不必尽堆在我这,留三成就好,其余的,该怎么请玉器师傅,该怎么雕琢,就按你们老路子办。”
苏梦枕又笑。也不提收回玉石,拱手躬身:“相爷眷眷之心,在下莫敢或忘。”
他收回手,指腹在右手指轮上轻抚,转身出府登上马车,锦帘一落,笑容立即淡去,露出些沉沉冷意,唯在唇角还残留一丝真切甜意。
车中沃夫子早已等候其中,见苏梦枕登车,便问:“相爷答应我们加倍运盐入京的事了吗?”
苏梦枕道:“他要三成利。”
沃夫子眉毛一竖,为蔡京的贪婪愤怒,却又顾及车外有耳,硬生生忍住怨言。苏梦枕睨他一眼,也不多言,只靠在车厢上,静等马车驶回天泉山。
隔墙有耳。所以任何机密之事,任何大逆不道的情绪,都得等回楼后再提。
楼中难道就没有隔墙有耳的隐患?
苏梦枕合目养神,直到行驶的马车停了,似乎有人拦路。
谁能拦苏公子的路?
他重新睁眼,睁眼以前已听见雷媚那鲜明的娇笑。
“哎呀,马蹄怎么断了?”她咯咯笑着,掀开苏梦枕的车帘,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马蹄,娇声道:“挡了苏公子的路,我得来赔个不是才行。”
苏梦枕对着她的笑容冷冷道:“你没挡我的路。”
“谁挡了谁的路,谁能知道呢?”雷媚掩唇一笑:“苏公子,前方路上有石子,你记得当心,否则,石子进了马蹄,就只能像我这样,把整条马腿都砍下来脱身了。”
断腿的血滴滴溅在车厢内,连着骏马嘶鸣,泛出难闻的腥臭气。
苏梦枕的眼神从马腿移回雷媚脸上,道:“我要回楼,这是必经之路。前面莫说只是石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重铺路面,一步步走回去。”
雷媚扬眉,半晌掩唇道:“苏公子还像燕京那时候一样,不撞南墙心不死……”她声音低了些,带着诡秘地将俗语续完:“不见棺材不掉泪。”
沃夫子的手掌缓缓伸开。他一身功夫,尽在手掌,此时已快忍不住要向寻晦气的雷媚出手,苏梦枕在他身后轻轻咳道:“沃夫子。”
只这么一喊,就止住了沃夫子的杀意。苏梦枕又咳嗽几声,不牵动肺腑,单纯成了喉咙的习惯,待咳完才道:“雷三堂主公然阻我归楼路,明日算得总账,账单自会递到你手上。”
“明日太快,”雷媚笑道:“苏公子愿意赊欠一段时日么?”
苏梦枕眼中寒焰重燃。他冷冷注视着雷媚,片刻道:“搬开死马,我们接着走!”
雷媚咯咯笑着放下帘子。他的车夫拖走路中死马,车厢再次平稳向天泉山行去,苏梦枕手指缓缓在膝上敲击,忽在抵达一瞬道:“召集统领,青楼开会。”
金风细雨楼如今在京城的铺子摊得相当大,被纳入议事层的统领也渐多,如今散布各地,要一时召他们齐聚尚需时间。苏梦枕一人坐在主座,本要趁此时机着手处理几件不那么要紧、也不能够忽略不计的事务,胡青牛却摇摇晃晃,登上楼来,别的事不做,先一探手就掐住苏梦枕手腕,一边凝神把脉,一边把手里药碗塞到他手里。
苏梦枕以极快反应抽走信纸,扶稳药碗不至泼洒,抬眉就见胡青牛横眉竖目,向他挑刺道:“我已千叮咛万嘱咐,养病期间不可多思,否则被我逼入三焦的寒毒,又要逸散。你堂堂一个楼主,居然连句人话都听不懂?”
苏梦枕懒懒道:“我听得懂。”
他喝完汤药,抖飞药碗后,内力灌于宣纸,令软纸如竹简般立起,迅速写了几字回复,其间左手脉门始终袒露在胡青牛手下,丝毫不担心他突施暗算。
胡青牛被他这继续耗费心力的姿态气得暴跳如雷,口中直骂道:“要不是季卷挟恩要求,我才不给你这棺材板治病!治治治,为了你都有快一年没见过夫人,成天治得我直犯晦气!”
苏梦枕似是短促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依旧一副不上心的模样,道:“我也很久没见过我夫人。先生要想去燕京探亲,动身时记得替我捎一封信。”
胡青牛眉心一跳,忽有所察觉,收了手仔细打量苏梦枕,见后者微咳几声,漫不经心向他投来视线,眸色冷冽,内蕴寒火,似有无穷刀兵将起。
他一咧嘴,领了苏梦枕的情,言语依旧骂骂咧咧,像被苏梦枕的不自爱气得七窍生烟,撞开正要迈入厅中的余无语,扬言立马要离开楼子回去隐居,噔噔噔跑下楼收拾包袱去了。
余无语被他一撞抵到肩井穴,半边身子都麻痹了,此时揉着肩膀,心惊胆战地转向苏梦